封易派人把信送去戚府,再把奏折交給封信後就沒有再多過問了。
最近一段時間接近年底官員考核,禦史台這邊的事情也變得多了起來。封易初入禦史台,又沒有太多的官場經驗,每天都被各種任務折騰得半死。
偶爾不注意出個錯,上官因為他的身份不多說什麼,但封易本人有些強迫症,能力範圍內還是在嘗試做得更好。
七日後,終於又到一旬一次的大朝會。
已經參加過兩次大朝會,封易對大朝會沒有了任何好奇心,位置靠後的他縮在禦史台的隊伍裡,微微垂下頭閉目假寐。
唐徹坐在龍椅上,冕旒垂下微微擋住他的眼睛,正在做彙報的吏部尚書隻覺得唐徹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幾圈,又落到不知道哪個地方。
總感覺陛下今日的心情不太美妙,吏部尚書暗暗提了口氣,出聲彙報吏部這段時間的工作時用詞更為講究。
唐徹的視線在整個太和殿巡視了一圈,終於在太和殿靠近門口的地方發現了一道穿著嫩綠色正六品官員服飾、低頭閉眼假寐的封易。
嫩綠色這種顏色,一般人很難壓住,反而穿得不倫不類。也就封易姿容出眾、氣質溫雅,這一身官袍穿在他身上,反而襯得他身姿挺拔,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效果。
比起麵前站著的吏部尚書,自然是封易讓人看著更為順眼。
唐徹的注意力慢慢就有些分散了。
然而……隻要想到封易寫好並且讓封信遞上來給他的那封奏折,唐徹就忍不住咬牙。
他把封易當兄弟,結果兄弟竟然和內閣打他的小報告,害他最近隻能呆在皇宮裡,完全找不到偷溜出去的機會。
兩天前唐徹打算溜出去,內侍總管哭爹喊娘,後來唐徹剛換好衣服跑到玄武門前,就被匆匆趕過來的內閣首輔苦口婆心說了兩個時辰——
從先帝說到太.祖,從當朝說到漢武,從秦皇說到三皇五帝……
內閣首輔憑借自己強大的文學素養,成功把唐徹繞暈屈服。
等唐徹反應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了,該到用晚膳的時間了。
老匹夫真是奸詐!
封家封郎也當真是混蛋!朕必須要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下一回該站在誰那一邊。
“臣彙報完畢,還請陛下示意。”吏部尚書總算結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唐徹就等著他這句話呢,故作沉吟片刻,點頭道:“張大人退下吧。”
吏部尚書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戶部尚書正要抬步往大殿中間走,彙報戶部的工作,就聽到唐徹以一種十分威嚴、暗含威脅的語氣冷哼道:“我看底下一些大臣,似乎有些困頓?可是國事繁忙,讓諸位近日沒能好好歇息?”
不少大臣聽出唐徹語氣的變化,紛紛兩手並舉到身前,微微垂下頭俯下身子。
這樣一來,站得筆直的封易就有些顯眼了。
封易閉著眼胡思亂想,太和殿上各種聲音一直沒有停過,封易也沒發現剛剛唐徹出聲說話了,直到他周圍都安靜下來,封易才悄悄抬了一隻眼。
這一抬眼,就對上了上首直楞楞瞪著他的唐徹的視線。
封易下意識把兩隻眼都睜開,視線在左右遊離一圈,連忙垂下頭學著他們的舉動俯下身子。
“哼。”
站在唐徹身邊的內侍總管聽到陛下暗自冷哼了一聲,隨後陛下以一種還算滿意的語氣道:“好了,朝會繼續。戶部尚書,你來彙報戶部的工作。”
太和殿凝滯的氣氛這才又恢複了正常。
經過剛剛的事情,封易下意識集中注意認真聽戶部尚書彙報。但他才聽了不到一刻鐘又開始走神,頭又慢慢垂下,閉上眼睛假寐了。
每次大朝會唐徹都非常受累,要戴上幾斤重的冕旒,還要穿上正式的禮服,在龍椅上筆直坐上兩三個時辰。
他對於剛剛嚇到封易非常滿意,精神勁恢複了些,凝神去聽戶部尚書彙報工作。
但聽了一段時間,唐徹也忍不住有些走神,視線下意識往封易站著的地方望過去。
這一看,好家夥,封易才剛認真沒一會兒,竟然又走神低頭睡覺了。
朕在這辛辛苦苦端坐著,你這家夥告朕的狀後不僅不縮著脖子做人惶恐不安,竟然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偷懶。
“咳,咳咳咳!”唐徹猛地咳了幾聲。
滔滔不絕的戶部尚書被唐徹這幾聲咳嗽打斷,連忙俯下身子,“不知陛下可是哪個地方有疑問?”
封易聽到上方的動靜,睜開眼掃視一圈周圍,沒發現什麼異常,不由定下心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站著,又重新閉上眼。
唐徹:“……咳咳咳,朕今日偶感風寒,身體有些不適。”所以你們彙報工作彙報得快些。
他看著封易那懶洋洋的做派,牙已經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