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官員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轉過頭小聲私語。武威侯一看,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快步邁出去想要把裴務帶走,卻被封易的父親封信一把拉住,“侯爺,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解決,你我何必摻和,你說是吧。”
武威侯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順從止步了。
“……”裴務抿著唇沉默。
這兩天他也非常不好過,戚若涵被困,他們同遊郊外的事情整個帝都上層都傳遍了,待在家中要忍受父親責備的目光,母親歇斯底裡的反對,這讓素來心高氣傲的裴務深深體會到了落差。
臣子無故不得缺席大朝會,裴務今日是做了很多心理準備才來參加大朝會,但來到大朝會後,他要頂著那些打量譏笑的目光,又被唐徹當眾敲打,若不是腦海裡還有一根弦,他很可能會做出什麼失態的舉動。
但這根弦在看到封易與他的同僚有說有笑的一幕時,就斷掉了。
“封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裴務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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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易覺得好笑,便就笑開了,“裴世子,我若是你口中那種咄咄逼人之人,你今日還敢站在我麵前與我說話?難道不是越發理虧嗎?怎麼,看你這理直氣壯的模樣,難道你當真不覺得心虛嗎?”
“我對你神交已久,雖然一文一武交集不深,但也聽過你的名字。隻是沒想到,本人不肖傳聞多矣。”
裴務原本臉色發白,被封易這麼一懟,臉色反倒慢慢漲紅起來。封易瞥見他嘴唇微動,先一步補上最後一刀,“我頗為失望。”
轉身揮袖離開。
“封易,你知道何為真心歡喜嗎?你乃世家出身,自當知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一類的詩。我不相信我與戚姑娘的事情沒你封家參與能這麼快傳遍滿帝都城。”裴務突然略提高聲音,神色有些陰沉。
之前他們的說話聲都偏低,周圍人隻能隱約聽到幾個音節,但裴務這句話,他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瞬間,又有竊竊私語聲響起。
封易對裴務的話頗為嗤之以鼻。八卦這種東西,需要他多做什麼手段嗎,當日有那麼多貴族子弟看到他們一馬同遊,早早就幫裴務和戚若涵宣揚開了。
更何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我為何不知,《詩經》有教導過你我去追求他人的未婚妻?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不是先賢名言嗎?”
裴務身體徹底僵住,而武威侯再也站不住了,一把將封信的手甩開,大步向裴務走過來。
封易瞥見這一幕,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抬步就要往封信走去,卻先一步被一個小內侍攔住,“封大人,陛下有請。”
禦書房裡唐徹正在作畫,等封易行完禮後,唐徹這才緩緩將手中的筆擱下,示意封易在他對麵坐下。
“朕聽聞了宮外之事。”唐徹平靜道。
封易平靜頷首。
唐徹上下打量他幾眼,見封易閉口不言,不由微微蹙起眉來,“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朕說的?”
不應該啊,朕升了他的品階,他怎麼這麼無動於衷呢,難道他猜出了朕先前的用意?可朕敲打了裴務又給他升官,難道他沒聯想得更遠些,沒發現朕這是用委婉的手段安慰他?
唐徹頓時有些不滿,封易不關鍵時候精明,關鍵時候糊塗,這如何要得。
“臣多謝陛下。”封易突然起身,俯身拱手行了一禮。
唐徹這才勉強滿意。
封易其實……沒發現唐徹在安慰他,但他了解唐徹的腦回路啊,反正唐徹升了他的官,他道個謝也不吃虧。
待封易又重新坐下,唐徹突然沉聲道:“朕聽聞了太和殿外發生的事情,你在刺激裴務?”
封易心底一個激靈,突然警惕。直到這個時候封易才有種不能完全依賴的感覺。
裡的唐徹經常做些掉智操作,但封易本人進入這個世界以來,他深深感受到了古代世界這些人的手段都不簡單,往近裡說的例子就是封父封母,往遠一些說就是唐徹。
幼年被冊封東宮,少年登基,若是唐徹當真沒有幾把刷子,朝堂會這麼平靜,會不多出幾個因為帝王年幼而產生野心的權臣?
封易低垂下漂亮的眼睛,沒有掩飾,“是,臣與父母已經商議過,想要與戚家姑娘解除婚約。”
唐徹瞥他一眼,臉上帶出些玩味的笑意,“你想刺激裴務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然後你就能掌握主動,以受害者的姿態解除婚約。”
被唐徹這麼一說,倒像是他心機十足一般。然而封易還是坦然笑道:“臣的確是想通過此事解除婚約,但受害者不受害者的,難道在這件事上最無辜的人不是臣嗎?臣不是受害者嗎?難道因為臣刺激了裴務,臣就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再說,臣出言刺激裴世子,但若是裴務本人沒有那麼些念想,戚家姑娘能夠安安分分待字閨中,臣所期待的事情還會發生嗎?”
“陛下,這一切都是對方自找的。有沒有我今日之言,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他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什麼善人,若他當真是個善人,當初也就不會答應係統進入裡改變命運了。
但也正如他所言,一切都是對方自找的煩惱憂愁。
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雖然很多時候是無稽之談,但偶爾也是很有些道理的。
而很快,封易所期待的事情就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