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朝上元節素來也有為未婚兒女牽橋搭線的意味在。
上元節宮中不設宴,封易與溫慕隨意吃了些糕點,見外麵天色已暗,兩人各自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麵具出門。
封易的麵具走的是一貫的簡潔路線,僅能遮擋住半張臉的木製麵具上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打磨得很好,與他整張臉貼合,反倒把露出來的半張臉襯得更為瑰麗。
配上他這一身紋路繁瑣的紅色衣袍,頗有些驚心動魄的美感。
溫慕的麵具倒是在走猙獰路線,但他氣質爽朗,勾唇笑起來時會衝淡了那種猙獰之意。
他們從內城走到朱雀大街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夜間素來安靜的朱雀大街難得各處人聲喧囂,燈火璀璨。粗糙或是精致的燈籠隨意掛在半空,戴著麵具、穿著一身新衣服的年輕男女來來往往,有衣著華麗的也有衣著簡陋的,但每個人摩肩接踵走著,這是個難得的普天同慶的日子。
上元節猜燈謎是一項習俗,溫慕和封易隨意走著,遇到自己喜歡的燈籠方才親自下場去猜。逐漸地,兩人靠近國子監擺的燈謎攤子。
國子監攤子上作為獎品的燈籠都極為精美,但相應的,國子監出的燈謎難度也要更高,所以圍觀的人不少,下場的人卻不多。
溫慕剛扯著封易擠進人群,兩人還沒站定,溫慕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女聲。
“三哥哥。”溫桑若快步走過來。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長裙,臉上的麵具與長裙同色係,手上的燈籠燈罩用紫紗做成,過了年後她長高了不少,倒是顯出了些許風情。
溫桑若雖然朝著溫慕走來,但目光一直落在封易身上,直到走進了,她抬手捂著嘴,有些驚訝道:“易哥哥?”
“紅色豔俗,常人穿上素來喧賓奪主,易哥哥站在人群中卻越發耀眼了。隻是你往日喜歡素雅些的衣服,我一時間有些不敢確定是你。”溫桑若眉眼笑彎,走到封易身邊。
這兩三個月裡,在蘇貴妃的教導下溫桑若學乖了不少。她已經學會了好好收斂自己的覬覦。
封易扯動嘴角,姑且當作是回應了。溫慕咳了咳,腳下動了動,把封易和溫桑若的距離隔開不少,“桑若隻誇封易不誇你三哥我,實在讓三哥傷心。”
溫桑若捂著嘴,笑得眼裡發光。
齊鈞澤與自家堂弟堂妹們站在不遠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溫桑若三人身上,當他看清溫桑若眉眼之間透出的笑意時,不由用指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
大公主在他麵前時何等驕傲冷漠,在封易和三皇子麵前卻隻是個嬌俏的女子。
那個一身紅衣的,就是封易嗎?
齊鈞澤打量的目光順勢轉到封易身上。
單從氣質來說的確很出眾,芝蘭玉樹君子方正。可一個武將世家子弟卻是一副文臣模樣,怎麼看怎麼有些不倫不類。
齊鈞平正與堂妹說著話,一直沒聽到齊鈞澤的聲音,不由偏頭去看他。
齊鈞平順著齊鈞澤的目光看過去,笑道:“大堂兄,那就是我和你說的封易了。你剛回帝都,要不要我為你與封易引薦一番。”
齊鈞澤心底升出些許興致,語氣略有些玩味,“若是可以引薦一番自然最好,我也挺好奇這位聞名帝都的封郎。”
兩撥人距離不遠,齊鈞平讓下人看著堂弟堂妹們,他帶著齊鈞澤過去尋封易。
封易對齊鈞平有印象,因此,那個跟著齊鈞平走過來,一身白衣翩翩從容的男子是誰也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了。
雙方見禮,齊鈞澤含笑望著封易,“在江南時就聽過封兄的名聲,今日相見方知何謂見麵更勝聞名。”
封易輕笑,“齊兄客氣了。”卻一點兒回以商業互吹的想法都沒有。
誇男主?
莫得感情。
場麵一時有些冷下來,溫慕突然噗嗤一笑,引得眾人齊齊偏頭去看他。
溫慕抬手推了推麵具,恢複從容,“我與封易也早就聽說過齊兄的名頭了,江南文教興盛之地,十五歲的解元可不多見。”
唉,作為兄弟,封易不樂意誇回去,他隻好臨時救場了。
也不知道這姓齊的哪裡惹了封易。
“早聽聞封兄文武雙全,若是有興趣下場一試,未必不能取得如此成績。”齊鈞澤拱手笑道。
“我挺喜歡待在禦林軍的。”封易搖頭道。
齊鈞澤兩次尋話題都被封易駁回,他在心底降低了對封易的評價,麵上依舊笑得溫和。
尬聊之際,秦舒和秦凡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