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這是明樓評價汪曼春的話。
現在再次見到汪曼春,心中湧出來一個疑問：卿本佳人,為何做賊？
無論是多年前的少女汪曼春，還是現在的女魔頭汪曼春,他都不相信汪曼春會成為一個賊寇,但是事實擺在麵前，組織上每年都有死在她手中的人,讓他不得不相信。
明樓這次回到上海，是受汪芙蕖的邀請接任經濟司首席財經顧問,而明誠是他的秘書。
不管他們暗地裡是什麼身份，現在明麵上兩個人可都是漢奸了,故而兩個人回來一直都是住酒店，並沒有回家，直到一次參加汪芙蕖舉辦的沙龍聚會，明鏡到來直接給了明樓一巴掌，並且警告他要是不想回家以後都不用回去了。
在外麵叱吒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明樓,到了明鏡麵前之後挨巴掌的份兒,這也是白姝後來聽汪曼春說的,沒有親眼看到還真是有些可惜。
晚上明樓和明誠回到家中，明樓被叫去了祠堂，半個多小時之後才一瘸一拐的出來，可見這半個小時是實打實的在裡麵跪著。
不過就他這種一點兒都不敏捷的身手,恐怕也是參與不了任何的行動了吧。
看到白姝幸災樂禍的模樣明樓瞪了明誠一眼，明誠淡定的轉移目光，表示自己什麼都看到。
明鏡也跟著出了祠堂，見明樓瞪明誠，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你還好意思瞪人啊，回來這麼久了都不讓阿誠回家住，明知道夢萍在家還讓他們夫妻被迫分著住，我看你就是自己沒老婆嫉妒阿誠。”
“是是是，大姐說的是，我就是嫉妒。”嫉妒個鬼，他找老婆可不找這麼剽悍的，要不然有他罪受。
明鏡心裡很清楚，恐怕白姝早就知道明樓回上海了，她同樣把這個責任賴在明樓身上，肯定是他不讓，不然家裡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肯定不會瞞著她的。
如此一來又瞪了明樓一眼，自己不學好和日本人打交道，還帶壞了家裡的孩子，她可是知道白姝在香港舉辦報社的事情，雖然是秘密進行的，對外公開也不是白姝的名字。
明樓安撫好明鏡，雖然沒有說明他是臥底，但是給予了一些暗示，而這時候明鏡準備去香港一趟，順便看看在香港讀大學的明台，但實際上明台此時並不在香港，故而明樓連忙聯係明台，讓他去香港。
明台是一個月之前在去香港的飛機上，他被人帶走了，據明誠所說是一個瘋子，明台落他手裡肯定會脫層皮，他曾經想要讓人去把明台帶出來，但明台拒絕了。
瘋子還有一句話給明樓：為了家國我們都可以死，為什麼你弟弟不能死？
明誠說完才意識到，他好像把什麼都說出來了，然而白姝卻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了？”
他和明樓的身份有很多，共.黨，軍.統，還有現在想新政府。
但白姝的身份卻是隻有共.黨，她此時卻不驚訝，是因為她也是有多重身份嗎？一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仔細想想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她這麼聰明。
白姝見明誠深思便知道他想多了，事實上她隻加入了一個組織，那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組織未來一定會勝利，她也沒有必要把寶壓在彆的地方。
“彆想那麼多，我隻有一層皮，之所以不驚訝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了。”馬甲這種東西沒有必要太多，她想要做的事情很少。
明誠仔細回想了一下這麼多年的事情，隨著兩個人合作越來越默契，他在她麵前也越來越輕鬆，是什麼時候說漏了嘴嗎？
然而當白姝說出時間的時候讓他很驚訝，是明樓第一次讓白姝和他一起去執行軍統任務的時候，算一算時間也有六年了。
“那你為什麼不問？就這麼相信我？”之前所有的任務都是他告訴她的，她一次都沒有反駁過，她既然知道他告訴她的任務並不是她隸屬於的組織下發的，就不懷疑他居心叵測，利用她借刀殺人？
白姝一笑反問，“為什麼要問，彆的不說，你告訴我的任務都是擊殺日本人，這一點就夠了，再說以我對你這個人的了解，你好像也不是那種會和彆人結死仇的人，更不用說利用我去給你殺人了。”
聽到這個答案，明誠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傲，她依舊從他們剛認識一般的傲氣，堅信自己認知，但又不得不說她的認知是很準確的。
他除了國仇，的確沒有和人結死仇，而他的國仇同樣是白姝的國仇。
白姝對他毫不過問的信任，還有為她的敬佩，讓白姝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感受到明誠灼熱的目光，白姝粲然一笑毫不躲避，反而上前一步，“阿誠哥是不是很感動？我竟然這麼信任你。”
“我同樣也很信任你。”他們是搭檔，出生入死無數次，完全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信任是最基本的。
果然是直男回答，一點兒都撩不動，揮揮手上.床睡覺。
明誠左右看看，這次回來無疑是要繼續住在家裡的，但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他隻能睡沙發了，好在沙發足夠大，他不至於伸展不開。
晚上明誠剛說完他是信任白姝的，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就看到白姝和汪曼春坐在咖啡廳裡有說有笑的聊天，汪曼春笑容燦爛。
回來一個月了，汪曼春對大哥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即便大哥有意利用她和她敘舊，她也是態度強硬，現在竟然和白姝如同朋友一樣在一起聊天？
汪曼春側頭看了一眼馬路對麵坐進汽車裡的明誠，在那個位置想要看不到她們在一起都挺難的。
很是悠閒的喝了口咖啡，紅.唇輕啟，“信任危機，開始了。”
“這次恐怕讓你失望了，我們不會有信任危機，你看不成好戲了。”白姝眼眸微閉，沐浴著照射在身上的陽光。
汪曼春不置可否，她知道她現在的名聲有多壞，同時也知道明家人有多麼的看她不順眼，明樓她曾經的戀人，更是恨不得殺了她這個漢奸，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和她虛以為蛇，讓他更加難受。
“那我們就是拭目以待了。”喝完咖啡，吃完蛋糕，瀟灑的起身離去，走路帶風，衣袂隨風而揚，烈焰紅.唇，繼續帶著人上街抓住‘抗日分子’。
每天都能抓到人，多則幾十個，少則幾個，而隻要被她抓到，就沒有問不出來東西的，而這些人最後的下場就隻有死路一條。
也正因為如此，日本人才會更加青睞於她，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而另一邊，明誠回到新政府辦公廳，把剛剛看到的一幕和明樓說了，聽到二人‘相聊甚歡’的時候明樓也是一怔。
不確定的問道，“你確定是相聊甚歡而不是汪曼春去找夢萍打探消息？”
“我看的不會錯，她們聊的很開心，汪曼春對你的態度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對夢萍就更沒有必要客氣了，應該不是打探消息。”明誠皺眉說道。
明樓也疑惑了，白姝肯定和日本人沒關係這一點他很肯定，忽然腦中冒出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要知道怎麼樣親自去問問就好了。”
“她會說嗎？”汪曼春和白姝，兩個本來應該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相識，這種事情應該是秘密才對。
明樓一笑，目光幽暗，“我去問她當然不會說，你去問她就會說。”
“大哥，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這麼隱秘的事情，他們倆個誰去問都是得不到答案的，還分什麼你我啊。
明樓看他還不開竅，也不和他多廢話，“你儘管去問，如果她不告訴你算我輸，下個月給你薪水翻一倍。”
“又不是從你腰包裡拿，有什麼意思？”
明誠小聲嘟囔著，他現在算是新政府名下的員工，薪水都是走新政府的賬，明樓就是動動嘴而已。
明樓笑而不語，他當然知道明誠和白姝是假結婚，但是兩個人做搭檔六七年了，從巴黎的時候就認識，即便現在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但他還是覺得兩個人未來的可能不僅限於在工作搭檔上。
這應該是明誠加入組織之後做決定最激動的一次了，不考慮後果，就直接去尋求答案，不曾想過如果白姝不願意告訴他，反倒是因此和他疏遠了，他們倆個的關係勢必會有一層隔閡，不複從前一般。
但他還是問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白姝，想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白姝卻沒有直截了當的回答他，反倒是問：“明樓是不是知道這事兒了？”
“知道。”明誠如實回答。
白姝又問道，“那他是不是和你打賭了？如果我和你說實話，他的賭注是什麼？”
“如果你不說算他輸，下個月薪水翻倍。”明誠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