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走秀的服裝都整理好了嗎?還有嘉賓名單發你郵箱了,抽空再確認一遍。”
略過快的語速充分反映出了江苑雷厲風行的性格,一邊和她說話的同時還在整理著桌麵。
作為江苑的助理,江見歡微垂著眼回應,幾番挑剔之後,最終得到了滿意回複,江苑方才揮手讓她出去。
確認秀場流程,和各個部門對接,抽空還要一一給邀請嘉賓打電話發送郵件,一天的時間就忙碌過去,等到手上的事情全部處理完成,已經是華燈初上。
整個辦公室都安安靜靜的,蕭索空寂。
江見歡走出大樓,夜風很涼,天空黑得深沉而濃鬱,街上屈指可數的路人都是神色匆匆,臉上帶著生活的滄桑和麻木。
她不經意間轉頭,看見了旁邊的落地玻璃,裡頭映出的那張臉突然有些陌生,眼中藏著的木然跟路邊行人沒有兩樣。
曾幾何時,她已經變成了當年最不想成為的人。
沒有吃晚飯的胃餓得抽搐,又被習慣性壓下去,江見歡在路邊小店買了一個包裝簡陋的麵包,一邊咬著一邊往家中走去。
沒有水,麵包很乾,滾過喉嚨傳來微微滯澀的疼痛感,她咽了咽口水,加快腳步。
iro初秋新裝發布會在半個月後,作為知名一線大牌,這次發布會備受矚目,不少重要人士都會作為嘉賓到現場。
江見歡連續熬了好幾個晚上,終於確定好整個流程,服裝反複核對了幾遍,就連一顆紐扣都不敢掉以輕心。
當天,後台忙成一片,設計師們手忙腳亂的給模特搭配著衣服,布料配飾扔亂成了一團,隨意搭在椅背的,仔細掛在衣架上的,還有不小心滑落在地的。
隱約能聽到外麵時不時傳來的掌聲雷動。
音樂聲伴隨著燈光,打在T台妝容濃麗的模特身上。
獨特華美的服裝,高挑瘦得有些過分的身材,腳下踩著惹眼的高跟鞋,自信又從容的穿梭在台上。
殊不知,堆砌著這一片富麗堂皇的,正是背後顧不得形象而忙碌的人。
重頭戲走秀結束,晚宴在之後慢慢拉開序幕。
“見歡,你待會跟在我後麵就好了,注意點分寸,來得都是重要的人。”江苑吩咐。
上午堪稱兵荒馬亂,走秀從正式開始到結束,江見歡總算鬆了口氣,還有最後的晚宴,應酬完基本就可以收工了。
她暗暗提起心神,跟著江苑從旁邊侍者盤子裡拿下一杯紅酒,挺胸收腹,手指不自覺握緊,注意著周圍來往的人。
江苑人際很廣,四處交談寒暄,她在一旁狀似背景板聽著,思緒飄離,無意識發著呆,習慣性思忖著手裡紅酒杯會不會被不小心撞到,弄臟身上這件價值五位數的禮服。
江見歡垂下眼,默默地又把手拉遠了一點。
這幾年窮困潦倒的生活,讓她無時無刻都在做著做壞的打算,就算災難真正來臨,也有心理準備。
一派觥籌交錯,天花板水晶吊燈明亮刺眼,把宴會照得有些金碧輝煌。
大紅地毯,穿著西裝和禮服的人,精致得體的妝容,宛如舊社會上流階層的應酬。
江見歡輕微恍惚,前頭人群突然攢動起來,莫名躁亂,不知道是誰來了,紛紛朝大門處看,忽的,耳邊冷不丁傳來一聲尖叫。
“蘇末!”
江見歡心頭一抖。
身邊的人在往前擠,迫切地往那個方向走去,混亂中,江見歡的手臂被人撞了一下,哐當。
杯子翻倒在地,紅酒潑了她一身,暗紅色液體順著白色布料,從她胸口滴滴答答流向地麵,彙聚成一小片汪洋。
時間好像靜止了。
她腦袋嗡了一下,睜大眼睛茫然地盯著身上的酒漬忘記反應。
裙子,毀掉了。
江見歡腦海在飛快盤算著接下來幾個月的收支,可是無論怎麼算,都補不上這個大窟窿。
她心如死灰,眼睛硬生生的被憋紅了。
不知何時,身旁都安靜了下來,那些嘈雜的議論聲,腳步聲通通消失殆儘,麵前投下一片陰影,江見歡後知後覺抬起頭,看見了蘇末。
他還是一點都沒變,眉眼一如既往的乾淨清冷,整齊的黑色西裝,筆挺硬朗,像是一道無形屏障,堅定無比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此刻那雙漆黑的眼正注視著她,裡頭沒有一絲情緒,乾乾淨淨的,仿佛冬日的大雪消融,湖麵凝結成的冰霜,澄澈冰冷。
耳邊有人在問。
“蘇先生,您認識她嗎?”
響起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又陌生得像是幻聽。
乾淨利落的三個字。
“不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
每晚八點更新。
文名是偶然間看到的一首歌名《風起時,想你》-陳楚生。
可能以後也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