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綠色的沙發很小清新，是她當年和蘇末逛二手市場時買回來的。那時天已經有點熱了，蘇末和她一起扛上的電梯，出了滿頭汗。
桌子是上一任租戶留下來的，但上麵的蕾絲小桌布是江見歡在旅遊時買的紀念品，櫃子...
那個櫃子經常被她藏零食，蘇末不喜歡她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江見歡忍不住，隻能背著他偷偷吃。零食被她藏得很深，蘇末基本不會去翻那一塊，直到有一次——
木櫃子角被老鼠啃了個洞。
蘇末疑惑的打開門檢查，發現裡頭散落了滿櫃子的薯片和辣條。
......
後來江見歡很慘，因為那個櫃子被蘇末買了把鎖鎖了起來。
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好笑，她好奇地蹲下去看了眼，發現這個櫃子現在已經是可以打開的了。她咦了一聲，伸手滑開。
曾經被她藏零食的角落，此刻堆著一層又一層的吃的，全部是她學生時代時最喜歡的那些。
“...你乾嘛？”江見歡想笑，又想哭。抬頭看著蘇末。
“為什麼要在這裡放零食，你又不過來住，不都過期了嗎？”
“家政阿姨會處理掉。”蘇末不自然地解釋，又想摸鼻子了。
“...我偶爾也會過來。”
這樣，就感覺她好像還在這裡一樣。
從未離開過。
“那這個還在保質期內嗎？”江見歡伸手翻了翻，拿出了一包她以前很喜歡吃的辣條，看了眼後麵生產日期。
“...竟然還是最新的。”她有些驚奇，蘇末嗯了聲。
“家政阿姨定期都會過來打掃檢查。”
“...好吧。”
剛好有點餓了，原本今天就沒吃什麼。江見歡慢吞吞的拆開一包，嘗了一口。
嗯，還是原來的味道。
在國外幾年江見歡都再能沒吃過這個，她吃完一包不過癮，又拆了一包。蘇末在一旁看她吃得這麼津津有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給我也嘗嘗。”
“你不是最討厭這些垃圾食品了嗎。”江見歡這樣說著，卻還是遞了過去，蘇末低頭咬了一口。
“後來發現還挺好吃的。”
好多次，他一個人坐在這裡時，會去翻開櫃子，嘗一下她當年很喜歡的零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嘴裡竟然也覺得好吃，不再像以前那麼厭惡。
兩人看完客廳，去了臥室。
和設想中的差不多，正中那張床，衣櫃，包括旁邊的書桌，都沒有動過。
江見歡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那對小熊身上，它們頭挨頭靠在一起，親密依偎，從來都沒有分開過的模樣。
小熊的衣服口袋裡，被她塞了兩張紙條。頭上有蝴蝶結的那個小熊寫了江見歡的名字，另一個小熊口袋裡放的是蘇末。
她想起來，又忍不住莞爾。當年的自己好像有點幼稚。
江見歡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個小熊，在口袋裡翻了翻，果不其然找出來了一張紙條，字跡清秀熟悉，正是出於她的手。
蘇末倚在門邊看著她的動作，看她時而笑時而沉思，手指一一拂過舊物。
曾經無數次一個人呆著這空蕩蕩的房間，渴望幻想著她會突然出現，而如今，她真的站在那裡時，心中卻平靜得可怕。
就好像一件事情等待的太久了，都快忘了最初的心情。
臥室的房間可以通往陽台，和客廳是相通的。夜風有點涼，滿城燈光都在眼前，仿佛黑夜中閃動著的星星，璀璨溫暖。
江見歡坐到那個吊籃椅上，腳抵著地麵，雙手抓住兩邊，微微晃動著。
陽台夜景極美，沒有高樓的阻擋，可以看見大大小小的建築裡透出來的光芒，彙聚成一片在黑暗中發光的海洋。
“其實我在國外的時候，會經常想念這裡。”江見歡怔怔望著遠處，似出了神。
蘇末走到她身後，幫她推著吊籃椅，就像是蕩秋千一般，輕輕搖晃。
“蘇末，謝謝你。”她突然仰起頭來朝他鄭重道謝。
謝謝你讓我過了這麼久，依然還能回到這裡，看到這熟悉的一切。
在江見歡那幾年疲於生活四處奔波的日子裡，為數不多讓她感覺到的美好存在，便是在這間小房子裡的回憶。
種滿花草散落著陽光的陽台，溫馨明亮的客廳，不大的臥室。還有浸在晚風中的夜景，城市萬家燈火。
她愛極了這片夜景，每晚洗完澡總喜歡穿著睡衣窩在吊籃椅中，裹著小毯子看風景，蘇末忙完通常都會出來找她，然後陪著她一起。
兩人靜靜的依偎著，在無數個的夜晚。很多時候，江見歡和他說著說著話，就開始打哈欠，蘇末把她抱回房間放到床上，然後等他關完燈和門窗，她便立即鑽進了他懷裡。
在國外時江見歡總想起這個陽台上，想那片璀璨燈火。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再重新擁有這一幕的機會。
“謝我什麼。”蘇末過了一會才低聲道，語氣裡似有些自嘲。
他從進來後便格外安靜。就像把心底最深處的一個盒子掏了出來放在她麵前，完完全全的被剖開，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示給了她看。
“謝謝你還保留著這一切。”
江見歡很認真地說，蘇末垂眸定定地看著她。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房間溫暖明亮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了陽台上，印在了彼此的眼睛裡。
江見歡在蘇末漆黑如同鏡麵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夜風輕輕吹過，蕩起了她的發尾，掃過蘇末的手背，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撓著他的心一樣。
這個夜晚太不尋常。
蘇末感覺自己胸腔流動著一股莫名的東西。壓抑的，克製的，難以自持的。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徹底失去了防線。
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意識到，江見歡是真的回來了。
那個朝思暮想，橫亙在他內心深處，曾經以為徹底失去，再也找不回的人，如今就在他的麵前。
所有難以開口表達宣泄出來的東西，都化作一種本能，促使他低下頭，吻住了那個微微仰起臉注視著他的女孩。
滿腔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蘇末極力抑製住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手掌卻不自覺用力，壓著江見歡的腦後使得兩人更貼近。
他在她柔軟濕熱的唇上輾轉，輕咬，吮吸。心臟處的砰砰聲似要衝破出來。
蘇末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喟歎，仿佛身體裡缺失的那一塊終於得到了圓滿。
江見歡是發愣的，縱然在兩人的對視中，她察覺到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但沒有想到，蘇末會猝不及防地親下來。
他從最初的輕柔觸碰一點點變成極力索取。
一切來的自然又直接。交錯的呼吸也從一開始的平緩漸漸變得急促，江見歡感覺他吻得越來越凶，脖子仰得發酸。
她忍不住伸手推向了他。
蘇末順從的鬆開，兩人緩緩平複著呼吸，視線依舊膠著，眸中漆黑發亮。
涼涼的風吹得人清醒，腦中仍然殘留方才的記憶，江見歡不自覺回味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辣條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