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無論他們多麼小心,哪怕不碰觸到簡子晏,不知道做了什麼就會導致他不斷地流血,在場的人都一片沉默,難受得話都說不出來。
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羸弱瘦削的青年,即使經受了這樣的酷刑,都咬住了牙關,沒有說出取消資料發送的密碼,又油然生起難以形容的敬意,因為這份尊敬,對將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愈加憤怒。
翁建柏再也沒有逃脫升天的機會了,等待他的將是最終的裁決。
“這樣不行!再流血下去,還沒到醫院他就會先支撐不住的!”醫生滿頭大汗,將聲音壓到氣音,裡麵的焦急一點沒減少,“池部長,我們得想個辦法!”
池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簡子晏,無論看到的是怎樣的慘狀,他都沒有移開一瞬。
那源源不儘的血,將他的眼前都渲染成一片血紅。
見池洲不說話,醫生擦了擦汗水,孤注一擲地說:“池部長,我申請使用‘三號藥’。”
池洲終於有了反應,他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打字:三號藥不是禁藥嗎?
“沒錯,三號藥的確是禁藥,它雖然能短時間內大幅度鎮壓人體的痛感,但這是以人體虧空為代價,竭澤而漁,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但是以破曉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不給他用藥,他可能連醫院都撐不到!”醫生來不及打字,隻能聲音小而快速地說完,眉目間露出極為不忍的神色,“何況……他已經被注射了氯非他定……後果本就……”
“用。”池洲用力摁下手機屏幕,先把這個字給醫生看,又一字一句地打:拜托您,讓先生活下來。
醫生露出苦澀:“我會儘我最大努力。”
池洲看著醫生團隊忙忙碌碌,眸光渙散著,似乎在注視著簡子晏,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
翁建柏虎落平陽,當日能用的手段有限,因此並沒有把簡子晏運出國,連省市都沒出,如今路上不用耽誤太多時間,是不幸中之大幸。
醫院早已得到通知,提前準備好一切措施,為了救治簡子晏,整個醫院都被嚴密包圍,決不讓第二個類似翁建柏的人出現。
他們到的時候,江之遠和沈修然已經等在了門口。
因為他們一直奔波在尋找簡子晏的路上,耽誤了自身傷勢的治療,原本叱吒風雲的娛樂帝國掌權人江之遠拄著一根拐杖,原本高傲漂亮的沈修然也變得憔悴瘦削。
他們看到車來了立刻包圍上去,看到被小心翼翼抬出來的簡子晏,淚水迅速充斥了他們的眼眶。
因為用了藥,簡子晏的神色已經不如之前般痛苦,也暫時不再流血,但他白如紙張的臉色,以及渾身觸目驚心的傷痕,無一不宣告出他遭受了什麼。
畢竟隻是和平年代裡養尊處優的少爺公子,哪怕江之遠和沈修然無數次地設想過簡子晏可能的經曆,擺在眼前的一切也顯示著,現實遠比他們想象中最殘酷的的場景還要殘忍。
為了防止自己哭出聲音,江之遠用拳頭塞進嘴裡,不一會就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他們都已經被提前告知了,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沈修然臉色蒼白,看到簡子晏被推進去,下意識地就抬腿跟上,池洲也沒有攔著他們。
簡子晏被推入急救室,包括池洲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攔在外麵,眼睜睜地看著大門關上之後,沈修然雙腿一軟,背靠著牆壁滑坐到了地上。
“他都經曆了什麼……”他痛苦地將麵孔埋進自己的掌心裡,發出的聲音帶著泣音,“……他都經曆了什麼……”
池洲麵對簡子晏時的所有表情都退去了,隻剩一臉冷漠,他盯著手術中三個紅色的大字,連理都不理沈修然。
瞿舒紅著眼睛走近,將一個有所破損的攝像機遞給池洲:“部長,這是現場的那台攝像機,之前的錄像,應該都是這台機器拍攝的。”
池洲伸手接過,因為是特殊物品,其他人沒有擅自操作,現在攝像機還顯示著拍攝中的字樣。
池洲按下停止鍵,將這段錄像保存,然後查看本地存儲。
不知翁建柏是壓根沒想逃走,還是不害怕這台攝像機落入他人手裡,之前的所有錄像居然都沒有刪除,都完整地保存在裡麵。
池洲點開一個,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景象出現在眼前,他還是無法忍受住心中千刀萬剮般的痛意。
其餘三人都拖著麻木的身體湊到他身邊,看著他點開最後一個,也就是剛才還在拍攝中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