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凡和胡海全在這幫人裡頭算是最正常的了,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學會沉默,就被拉進了流行音樂的圈子,更加不會因為對現狀不滿,腦袋裡時不時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給大家介紹一下,宋錚,今天剛認識的小兄弟,帶來給大家見見!”
被這麼一大幫搖滾病人盯著,饒是宋錚都不禁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擱。
陳宇凡按著宋錚坐下,在宋錚身邊的是鄭均,這個時候的鄭均還沒有剪去他那一頭長發,看上去挺有文藝範兒。
“嘭!”
宋錚正琢磨著要不要做個自我介紹什麼的,一瓶酒突然墩在了他的麵前。
宋錚一抬頭,正迎上禾勇那半睜半眯的醉眼:“是朋友,就把這瓶酒給喝了!”
陳宇凡剛要說什麼,被宋錚給攔住了,一把抄起麵前的啤酒,一仰頭,瓶口往嘴裡一放,直接倒了進去。
重生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喝酒,不過宋錚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很顯然,以前的那個宋錚同樣也是酒場高手。
沒用十秒鐘,一瓶啤酒便下了肚,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上,宋錚感覺他們這個小圈子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喲!痛快人!”鄭均也睡醒了,坐直了身子,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攬著宋錚的肩膀,“陳濤!你帶來的小兄弟和你丫可不一樣,讓你丫的喝酒,比給牛灌水都難。”
陳宇凡咧著嘴笑,他的原名就是陳濤:“誰跟你丫似的,酒桶裡泡大的,就哥們兒這破肝臟還敢學著你們拚酒,我還沒活夠呢!”
鄭均擺擺手,一臉的不耐煩:“聽你丫說話就來氣,趕緊把張儲換回來!”
“得嘞!”
陳宇凡像個店小二一樣,吆喝一聲,便上了台,和鄭均他們這幫搖滾老炮兒比,他也就是個小字輩,上台將張儲替換下來,看到陳宇凡出現,酒吧裡的客人們頓時發出一陣尖叫聲。
鄭均撇了撇嘴:“瞧見沒有,跟現實認慫的,這會兒都TM紅了!”
宋錚聽了,隨口問了一句:“那你呢?”
鄭均沒料到宋錚有此一問,楞了一下才說:“我TM是被餓進來的!”
宋錚笑了,雖然算不上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但是上輩子接觸過很多這類人,對他們這些人的心態非常了解。
他們一邊堅持著自己的搖滾理想,渴望得到社會的認同,但是卻又不得不麵對曲高和寡,顧影自憐的現實,有的人對著現實屈服了,唱起了那些他們以前十分鄙視的歌,有的人繼續堅守,但終歸會被殘酷的現實打趴下。
看看四周,宋錚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陳宇凡和胡海全稱這裡是他們的老窩,台上的陳宇凡剛嬉皮笑臉的說了一句“一首最美,送給大家”,酒瓶子差點兒飛上了台,這孫子繼續臭貧的和台下的客人逗悶子,然後規規矩矩唱了一首崔健的《一塊紅布》,博得了滿堂彩。
原來在這裡,無論是鄭均他們這些搖滾老炮,還是來這裡的客人,他們實際上都是中國的搖滾病人,從搖滾興起的那天開始,就夢想著有朝一日,搖滾樂能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發聲,但夢在紅磡那場演唱會結束之後,就已經破碎了,可是他們依然沉浸在夢裡,根本醒不過來。
既然是夢,他們這些人自然需要一個可以讓他們把這個夢繼續下去的地方,於是這家紅星酒吧便出現了。
整天泡在這裡的,都是一些搖滾病人,而這裡對那些病人來說,就是最後唯一還能堅守的烏托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