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不想烏衣寐會突然過來,一看兩人之間氣氛不太對,當即站了起來,對烏衣寐輕笑:“找本尊有事?走吧,回去說。”
原著裡麵烏衣寐就和謝懷不對付,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才緩和了他倆的矛盾,可不想烏衣寐再走之前的老路。
說著就起身往外走。
烏衣寐恭敬的應了聲“是”,不再看謝懷,轉身快步跟上了方黎。
謝懷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眨眼間院中就無人了……不論何時何地,隻要烏衣寐出現,方黎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而他們之間說了什麼,更從不讓自己知曉絲毫。
也不知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謝懷垂眸看了看眼前的菜,忽然就沒了食欲,神色冷淡的將筷子擱在了桌上。
方黎帶著烏衣寐回到自己的寢殿,關上門,然後才道:“找本尊到底何事?”
外人說再多謝懷如何禍水,方黎如何鬼迷心竅,烏衣寐都是不會聽信的,但是他卻信自己親眼所見,即便方黎一再表明對謝懷無意,但他的所做作為是騙不了人的……烏衣寐難免憂心,不想尊上被謝懷所傷,但自己說彆的尊上都聽,卻唯獨在謝懷這件事上,獨斷專行,不允許他有絲毫置喙。
有時候,烏衣寐都不禁有些懷疑,謝懷是否真的給尊上喂了迷魂湯,才令尊上對他這般與眾不同。
烏衣寐沉吟片刻,沉聲道:“屬下近日查探到,摧心門陽奉陰違,暗中克扣了大批靈石礦產出,送入浮丘山的不足二分之一,私下豢養大批魔修,有養寇自重之嫌,摧心門又是極天教麾下……茲事體大,屬下不敢擅自做主,請尊上明示。”
這事兒啊……書中倒是一筆帶過,隻說摧心門暗中克扣靈石,厭睢親自下山鎮壓,離開了浮丘山幾日時間。
厭睢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並未詳細描寫,這段劇情的主要作用就是讓厭睢暫時離開,給都蒙一個接近謝懷的機會,若是厭睢時時刻刻都守在謝懷身邊,還怎麼讓都蒙和謝懷見上麵呢?
劇情原來已經到這裡了啊,方黎恍然,時間過得挺快的。
再看烏衣寐的神色,顯然也是很不放心自己和謝懷相處,怕自己淪陷,說不定就是故意找機會支開自己……自己一是為了走劇情,二是為了讓烏衣寐安心,這一趟是怎麼都要去的。
方黎揚唇一笑:“哦?竟有此事,本尊倒要看看,摧心門這回打算如何解釋。”
………………
三日後,方黎和烏衣寐行走在曲慶鎮的街上,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略有冷清壓抑,不時有魔修縱馬而過。
方黎一身素雅暗紋錦衣,腰墜玉飾,手拿折扇,宛如一個翩翩富家公子。
曲慶鎮原本隻是望月州下轄一個不起眼的小鎮,資源一般,也無什麼洞天福地,鎮上隻有一個叫做華嶽宗的小門派,日子過得普普通通,不好不壞,直到華嶽宗意外發現這裡蘊含著一個上品靈石礦。
靈石礦可是修道之人必爭的資源,尤其是上品靈石礦更是極其稀少,消息一出必定惹人眼紅,華嶽宗知曉懷璧其罪,不敢獨占這條靈石礦,遂邀請五大仙門之一的玄星樓共同管理,玄星樓得知此事,當即派了三名長老、數十名弟子前來接管……奈何運氣不濟,晚了一步,被都蒙率領的極天教魔眾全部斬殺在曲慶鎮外,華嶽宗也被殺的雞犬不留。
此時都蒙已歸順厭睢,這個靈石礦便也理所當然的歸屬於浮丘山了。
摧心門是隸屬於極天教的眾魔門之一,跟隨都蒙的時間很長,一直極得都蒙的信任,所以都蒙才將這個重要的差事給了摧心門,讓摧心門負責管理這條靈石礦的開采。
克扣靈石礦這種事,若沒有都蒙授意,給摧心門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做的。
都蒙陽奉陰違、暗中中飽私囊……這事不但方黎不意外,厭睢也是一直知道的。
隻是厭睢之前都懶得管罷了,他素來不管手下的人平時做什麼,一般誰打下的地盤就交給誰管理。像之前殿上眾魔修稟報的那些事,通常也就是走個過場,若非謝懷的乾預,隻要他們按時上繳足夠的好處,奉他為尊,其餘的厭睢從不過多乾涉……
水至清則無魚,就連正道仙門都做不到絕對的公平公正公開,難不成還指望這些自私自利的魔修老實聽話?
既然如此,原書中厭睢為何要下山走這一趟呢?
厭睢的理由當然和自己不一樣,他之前一直都睜隻眼閉隻眼,卻偏生在這件事上出手了,難道,隻是突然不想繼續容忍都蒙了?方黎若有所思。
烏衣寐身為厭睢手下頭號特務頭子,業務能力十分過硬,這次的事情是調查的一清二楚,證據確鑿才來彙報的,他恭敬的跟在方黎的身後,低聲道:“尊上,可要直接去摧心門。”
急什麼,這還是他穿書後第一次下山呢,好不容易放假一趟,看著久違的人間煙火氣,方黎打算好好放鬆一下。
至於收拾摧心門,隻是順手為之罷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幾個小孩從他腳邊跑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嚇的連連道歉,方黎將一個跌倒的小孩扶起來,對烏衣寐慢悠悠的笑:“我餓了,先吃飯吧。”
烏衣寐:“?”
方黎卻不理會烏衣寐,徑自上了路邊一家飯館。
烏衣寐一時有些回不過神,尊上這樣的修為還會餓……嗎?他茫然的跟著方黎進了飯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被方黎拉著直接在一旁坐了下來。
緊接著烏衣寐聽到一聲輕笑:“在外麵,就彆過於拘束了。”
烏衣寐的手腕被方黎握著,對方的呼吸幾乎落在他耳邊,笑語如春風拂麵,他跟了這人十多年,卻從不曾這般親近過……下意識的就繃緊了身體,直到手腕處微涼的觸感離開,才緩緩的一點點放鬆。
外麵剛剛過去了幾個摧心門弟子。
也許,尊上隻是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才故意偽裝吃飯,自己需得好好配合,不能壞了尊上的計劃……
烏衣寐腦中思緒紛雜,直到他聽方黎輕歎道:“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烏衣寐怔怔抬眼,看向麵前的男子。
這種事,有必要知道嗎?
方黎搜刮了一遍腦中厭睢的記憶,他知道烏衣寐修為如何,知道烏衣寐的長處,也知道烏衣寐的弱點,知道烏衣寐受過幾次致命傷,這麼多年了……他看似了解這個人的每一點,可竟連烏衣寐喜歡吃什麼,他都不知道。
大約這在厭睢的眼中,是件無需知道的小事。
可方黎不這麼覺得。
人活在這個世上,大多時候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無非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酸甜苦辣愛恨喜憂構成了人生,烏衣寐在書中,就是個工具人般的惡毒炮灰,可是在方黎眼前的,卻是個活生生的人。
厭睢當初救了他,卻隻算救了一半,因為他沒有教會烏衣寐怎麼活的像個人,他教不了彆人自己也不會的事……
方黎隻看一眼烏衣寐這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不愧是儘職儘責的工具人……做人啊,腦子裡不要總是想著工作,偶爾也要看看路邊風景,烏衣寐這工作強度何止996,簡直就是007,隻怪靈仙界魔修沒有一個人性化的工作製度。
他可不是那種無良老板,偶爾也要給員工放個假。
這幾日你的工作,就是陪吃陪玩了。
方黎招招手,讓掌櫃把有的菜都上了一遍,完全比不上魔宮的珍饈佳肴,但卻彆有一番清淡風味,方黎視線一掃,將一碗晶瑩透徹的甜湯推到了烏衣寐麵前,笑:“你試試。”
烏衣寐看著眼前甜湯,神色恍惚了片刻,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
小時候,殘羹剩飯甚至餿水都是吃的,什麼能填飽肚子吃什麼,後來跟著厭睢入了魔道,再沒因為吃食餓過肚子,可那時常常命懸一線,隻想著怎麼變強,吃什麼從不是重要的事,再後來……高階修士隻需靈氣即可生存,凡俗食物完全是不必要的東西。
現在想來,確實沒有喜歡過什麼。
以至於一時間答不上來……
烏衣寐抬眸,落入一雙含笑的雙眼,裡麵似乎有些期待,他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彌漫在舌尖,他喉結聳動了下,嗓音低啞:“我很喜歡。”
因為這是你給我的。
烏衣寐是個沉悶的性子,又什麼都不說,方黎原本還有些擔心不和他口味,這才放下心,拿起筷子笑:“吃吧。”
烏衣寐垂眸斂去複雜的神色,自從擄了謝懷回來後,尊上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他開始變的愛笑了,眼神也溫和了許多,隻要是和謝懷在一起,總會表露出以前不曾有過的一麵,像是愛極了那個人……雖然他口口聲聲都說不愛。
這個他之前十年都不曾走近過的人,因為謝懷開始容許彆人靠近他的心,像個原本隻知殺戮的人偶,忽然有了七情六欲一般,而現在,他甚至會關心自己喜歡吃什麼……
烏衣寐不否認自己一開始有些迷茫不解,可是等他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甚至,有些不敢打破眼前這一幕。
當初他瀕臨死亡的時候,是這個人拉了他一把,給了他一個去處,他像個行屍走肉一樣,跟著這個人一路殺伐……那時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還能夠像現在這樣,像個普通人一樣吃飯說笑,仿佛外麵天塌地陷都與己無關,隻有眼前片刻貪歡。
烏衣寐的手微微攥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在嫉妒謝懷,嫉妒謝懷可以得到這個人所有的愛,可以時時刻刻陪伴在這個人身邊……
即便是假的,也是他奢求不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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