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包子咧, 一文錢一個大肉包,一文錢兩個白菜包……”
“餛飩,大餛飩小餛飩,大餛飩一碗十文錢, 小餛飩一碗六文錢……”
熱熱鬨鬨的叫賣聲在街道兩側響起。
一個瘦小的身體推開了店門, 像一隻小猴子一樣從店裡頭竄了出來。
“老板,來七個包子, 四個肉包,三個白菜包。”
小孩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數了好幾遍後才把銅錢放到老板手裡。
“今天又是七個包子啊。”老板笑嗬嗬地和那小孩打招呼,似乎和那小孩很熟稔。
那小孩撓了撓後腦勺,露出一個傻笑, 接過包子後, 又朝餛飩攤位跑去。
買了包子、餛飩和一些糖炒栗子後。
小孩才抱著一堆東西回到店裡去。
陳卿正用小刀子剔著一塊石料, 聽到他的聲音,頭也不抬。
林平之對那小孩露出個笑容,“回來了。”
“是,林大哥。”那小孩偷偷瞥了一眼櫃台後的陳卿一眼,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 熟門熟路地跑去後廚裡拿了碗筷出來。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後, 那小孩才走到陳卿身邊,怯生生地說道:“掌、掌櫃吃,吃飯了。”
小孩看著陳卿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那眼神就跟看著天上的神仙似的。
陳卿拿著刻刀的手頓了頓,他很是無奈, 想開口解釋他絕對不是神仙,又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畢竟,他們可是當著狗雜種的麵兒憑空出現。
狗雜種是這小孩的名字。
黑店前日夜裡出現的時候,好巧不巧偏偏被這小孩看到。
陳卿當時和這小孩四目相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小孩就咚地一聲摔地上去了。
當時陳卿一臉懵逼,這是?
碰瓷?
他上前把人扶了起來,讓平之去找了個大夫來看了下發現,這孩子根本就是餓暈了。
陳卿看著床上被餓暈過去的小孩,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三更半夜的也找不到人家賣吃的東西。
他去廚房裡煮了點兒青菜粥,讓平之喂他喝了下去。
那小孩很快就醒了過來了。
小孩醒來後得知自己被陳卿救了,沉默了半晌後,就拿出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一塊小鐵片給了陳卿,並且要給陳卿報恩。
陳卿本不過是隨手所為,並不貪圖回報。
見他瘦小伶仃,像個無依無靠的小狗崽子似的,索性便留他在店裡乾些活計,也算是救了他一條命。
這世道,一個小孩在外頭,就算不被餓死,也活不了多長。
至於,那塊鐵片。
陳卿則留下來把玩,恰好尺寸正好能夠拿來當剔刀。
吃完了早膳。
小孩就利落地收拾桌子板凳,他的動作很利落,一雙眼睛帶著幾分靈性,既有幾分像是寇仲,又有幾分像是徐子陵。
陳卿和林平之對視一眼。
兩個人都笑了一聲,顯然他們都想到一塊去了。
小孩聽到陳卿二人的笑聲,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掌櫃,是不是我有哪裡做的不好?”
“不是。”陳卿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過來。
小孩低著頭走了過來。
陳卿道:“你那名字有些—”他頓了頓,這小孩也不知是怎麼長的,明明七八歲模樣,性子卻是淳厚如幼兒,乾淨剔透得叫人不好意思在他麵前說那些壞話。
陳卿遲疑了片刻後,在小孩不解的眼神下,接著說道:“拗口,不如給你起個小名吧,方便叫。”
對一個小孩叫狗雜種,這種事,陳卿還是做不來的。
小孩咧開一個笑容,露出一口漏風的牙齒,“掌櫃的怎麼叫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