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行駛中的一艘快艇上,明灣區分局經偵大隊隊長愕然:“貨輪爆炸了?”
新碼頭高台隱蔽處,趙顏裡和同事一人用攝像機、一人用手機將海麵貨輪爆炸的一幕儘數拍攝下來。
“這場爆炸是意外還是人為?”
“這天氣一般沒有船隻出海,偏偏有一艘貨輪出海,還發生大爆炸,碼頭邊又有那麼多刑警……東城和明灣兩區公安都來了,你說能是意外那麼簡單嗎?”趙顏裡欣喜若狂:“深挖絕對有料!”
..
市局。
“海港水域發生特大爆炸,所有走私相關鐵證全部被毀!”
進行會議的眾人全都震驚,心裡或多或少咯噔一下,稍微有點政治意識的都能預感到兵臨城下的動蕩。
市檢察院收到前線消息,知道裡麵還有刑警在摻和,當即質問:“沒有批示,私自行動以致於打草驚蛇!現在好了,人證、物證全毀,白忙一場!”
“你們市局必須給出個說法!”
市直屬海關對此不發表意見,他們的本意就是推遲市檢察院成立調查組的時間,以免影響海港的開港和投資發展計劃。
現在情況變得複雜,不好置評。
本就是橫插一腳、阻攔行動的一方反而變成有理要說法的一方,市局上下都忍著不發飆,等局長發話以及接下來的調查結果。
市局局長抬眼,上眼瞼兩片鬆弛的眼皮耷拉著,皺紋蒼老深刻卻襯得兩眼更為矍鑠銳利。
他說:“兩區分局同誌此次行動是依法行事,有理有據有法可依,這還需要什麼批示?刑法給了他們行動的權利,你還要什麼說法?”
市檢察院急了,說:“那也不能打草驚蛇。”
市局局長:“明灣區分局程為平同誌早就做好一切部署行動,市局上下正待全力配合。調查明灣區海關,控製有可能參與走私的貪腐人員,切斷害群之馬和走私團夥之間的聯係,同時抓捕走私團夥——雙管齊下,出其不意,製勝關鍵。可這其中一管製勝環節被攔腰切斷,市局拚了命還是不能挽回損失,這你們也得給個說法。”
市檢察院懵了,怎麼都沒料到會被倒打一耙。
“不然,我們上報省廳。讓省廳、中央判斷。”
市檢察院急忙忙的爭論,卻讓市局局長這老狐狸三言兩語堵回去,弄到最後發現他們再糾纏下去真得背鍋,嚇得趕緊就撤了。
全程圍觀的佟局感歎薑還是老的辣,沒幾條狐狸尾巴都不好意思風光退休。
……風光退休,實名羨慕。
退出視頻會議,佟局歎息。羨慕完他還得麵對李瓚惹出來的禍事。
老曾說:“證據都被焚毀,手段和膽量都夠狠。”
佟局:“狠過頭了,惹怒市局沒好結果。”他頓了頓,又說:“不過對分局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明灣區分局。
沉默半晌,程為平說:“繼續第二方案。”
副局應道:“已經開始。”
程為平忽然問:“李瓚是什麼來頭?”
副局一愣:“誰?”
程為平:“東城區分局刑警大隊隊長,李瓚。”
副局搖頭:“東城區分局的名聲一向不太好,李瓚……聽說以前破案經常惹意外,不過都是些嘩眾取寵的說法。後來沒什麼大的建樹,可能一輩子就那樣了。”
..
藍色柴油快艇,李瓚坐在船尾近距離觀看貨輪爆炸。
大場麵,沒水分。
腳踝旁是還在昏睡中的張晗晗,裹著江蘅那件防水又保暖的黑色外套,像在睡袋裡安眠一樣。
江蘅操控著快艇的方向,迎著海風,全程沒回過頭,他對爆炸場麵竟然一點都不感興趣。
李瓚的眼裡倒映著烈火包圍的貨輪,語氣閒適的說:“江蘅,我懷疑你。”
江蘅:“我的確經常被懷疑整容,靚仔的煩惱。”
李瓚:“你很熟悉犯罪場麵,熟悉窮凶極惡的罪犯、凶殺現場甚至是殺人。”他盤腿坐著,後背一根脊梁骨筆直挺拔。“江蘅,你剛才殺了人。”
雖然是自保和救人,但江蘅還是殺了人。他沒有崩潰、恐懼和愧疚,心理素質好得一批。
江蘅笑了,說:“可能是我見過大場麵。”
李瓚:“比如?”
江蘅想了想,隨口吹:“去過敘利亞,見過恐怖襲擊,在毒窩裡和毒販麵對麵剛槍——”吹到此處,他已經開始崇拜自己:“嘖,我真帥。”
“……”
李瓚遲遲沒回懟,江蘅以為他受不了自己的過分吹噓而準備伺機謀殺,於是回頭看,卻見李大隊長正斜斜靠著船舷閉目休憩。
從他這角度隻能見到李瓚的小半邊側臉,還因夜色看不太清。不過李瓚頭發理得特彆短,五官沒經過遮擋和修飾,哪怕隻有小半邊側臉也能窺見整體的俊秀。
很奇怪。
那麼一個人,看人說話的時候懶懶散散像個小老頭,偶爾流露一絲鋒利的銳氣瞬間就變得張狂驕傲。
一閉上眼睛不說話了,又像個安靜的大男孩。
江蘅收回目光,直視前方逐漸靠近的數艘快艇,一排燈火攔截前路伴隨警告‘前方船隻停下接受檢查’。
李瓚被驚醒,一下子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