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將來哪個人有幸能挖到寶。
江蘅如此想著,往後靠在長椅,借此遠離李瓚,但眼睛未曾轉移,眼裡帶著平靜溫和的笑。
“我告訴你答案,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江蘅低聲說:“好不好?李隊。”
李瓚心想說話就說話,用得著故意壓低聲音製造低音炮嗎?
“什麼問題?”
“海港走私案裡,有沒有毒-品?”
話音一落,李瓚瞬間繃直了背,嘴唇抿成一條線,審視的視線似銳利的刀片一寸寸割裂江蘅的表皮。
江蘅淡定自若,溫和又斯文,平靜的對抗李瓚突然爆發的敵意。
良久,李瓚收回那股審視的敵意,懶懶的靠回椅背:“沒有。雖然海港走私案還不夠明朗,但不涉及毒-品。”
如果走私涉及毒-品,明灣區經偵隊就不會把這案件全權包攬在自己身上。
什麼案子能攬來當錦上添花的助力,什麼案子會玩火自焚,程為平拎得清。
“多謝。”江蘅起身,說:“我調查海港走私案就是想知道它跟毒品有沒有牽扯,至於為什麼調查毒-品……一個問題換一個答案,不搞優惠活動。不過有贈品。”
他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東西扔過來,李瓚抬手一把接住,攤開來看是個藏式項鏈。
江蘅立時說:“給錯了,那是張晗晗的。”說完,他又扔過來一個粉色的球狀物。“這才是贈品。”
李瓚接住一看,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
“你這……童心未泯?”
江蘅頭也不回的擺手,挺瀟灑的回應:“剛從一小孩那兒騙的。”
李瓚嗤笑一聲,當這人又拿他當小孩哄騙。
不過現在犯了煙癮,正好用棒棒糖那膩人的甜味麻痹味覺。
於是李瓚撕開糖紙,將有點化了的棒棒糖含進嘴裡,沒過兩秒就聽到身後傳來小孩嚎破天際的尖銳的哭聲。
“嗚哇哇――媽媽,那個哥哥騙走了我的糖!”
李瓚僵硬的轉頭,瞪著不遠處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和安慰他的年輕母親,三秒後再‘哢哢’轉脖子,隻見到江蘅飛也似逃跑的背影。
“……”
這人渣敗類!!!
..
年輕母親按耐住內心的疲憊和難過,輕哄著難過得不行的兒子,一時沒力氣去怨懟欺負孩子的陌生人。
她帶著兒子到門診大廳繳費,一周兩萬,花錢如流水。
“姑娘,我來交後天的手術費。”
“……手術費包括後期住院、康複藥物的費用,一共22萬。”
年輕母親心情艱澀,兒子前期的治療已經耗光家財,這22萬還是丈夫四處借來的。
家被拖垮了,但隻要兒子健康就比什麼都強。
“一共22萬,已經交了。剛才一位先生交過費用了。”
“什麼?!”年輕母親震驚詢問:“誰交的?”
“留名‘一根桃子味糖果的買家’的先生。”
年輕母親愣怔不已,兒子揪著她的衣角小聲說:“媽媽,我不吃糖果了。晗晗她出院了,不用給糖果祝福啦。”
抱著張晗晗經過這對母子因此聽到全過程的李瓚有些驚訝,他問張晗晗:“那是你朋友?”
“嗯!”張晗晗重重點頭:“他要給我棒棒糖,但是好看的江哥哥買走了,不過江哥哥沒給錢。”
李瓚:“不給錢白拿東西叫搶。”
張晗晗甜蜜的歎息:“沒辦法,誰讓哥哥長得帥。”
李瓚:“……”這小孩才六歲就知道看臉了。
張晗晗安慰他:“李哥哥你也好看,帥哥有人權。”
李瓚的眼皮狠狠一抽:“我謝謝你了。”
現在的小孩三觀都被教壞了。
張晗晗和小男孩告彆,李瓚匆匆瞥一眼小男孩母親手裡拿著的賬單,心想:萬惡的有錢人。
醫院停車場。
季成嶺在車門旁等人,陳婕在駕駛座裡百無聊賴的刷微博。
遠遠見著李瓚,季成嶺便打開車門招呼:“李隊,佟局讓您趕緊回去複命。說是必須得結案,還有民生為先的趙顏裡在咱分局堵著路。另外,之前在盤山路追殺我們的三人被轉到明灣區第三醫院重症監護。”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張晗晗抱進後座,接著坐了進去。
李瓚則繞到副駕駛坐好,同時問:“隆申煙酒商行的老板押回分局了沒?”
季成嶺:“押回去了。”
“聯係張富青了沒有?”
“他一直在警局等消息,特彆著急。等會見到張晗晗應該很高興,要不先打個電話通知?”
“不用,先瞞著。”李瓚係好安全帶,問:“張富青接到林秀娥綁架要挾的電話時,你有沒有在旁邊?”
“沒有。他主動來報案,我剛好接到。”季成嶺反應機敏:“他有問題?”
李瓚看了眼後座的張晗晗,搖搖頭:“回去再說。”
他剛才打開江蘅扔過來的藏式項鏈,裡麵有一張年份略久的照片。照片裡是麵孔青澀稚嫩的肖華,懷裡抱著個小嬰兒。
照片下麵則是一張黃紙條,內容是一長串數字。
..
東城區分局。
李瓚抱著張晗晗進警廳,張富青和肖梅見狀連忙起身,後者先一步跑過來凝望著張晗晗:“她就是那孩子?”
這話有些古怪。
陳婕不解,她向季成嶺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後者沒搭理。
李瓚注視著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的張富青,確定心中所想後放下小孩並說:“她就是張晗晗。”
肖梅伸出手想抱一抱張晗晗,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麼資格,一時間猶豫不決。
這時,張富青衝過來一把抱起張晗晗:“乖囡囡,你有沒有受傷?啊?嚇到沒有?爸爸擔心壞了。”
張晗晗懵了,低頭抿嘴不說話。
除了最開始被抓走時受到驚嚇,之後全程昏迷,因此幸運的沒留下心理陰影。
肖梅此時的臉上呈現一種怪異的表情,像憤怒與悲傷打碎了攪和到一起。
李瓚靜靜的旁觀,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開口:“張先生,您先去銷案。小朋友就留在警廳裡,我們會照顧她。”
張富青:“行,可以。麻煩您了警察同誌,這次真多虧你們,真是太感謝了。”
“季成嶺,你跟著張先生陪他去銷案。”
張富青連忙說:“不用、不用,不麻煩你們,我自己能――”
“為人民服務,分內之事。”李瓚截斷張富青的話,扯起唇角露出個客套疏離的笑,又衝季成嶺說:“保持聯係。”
季成嶺:“我知道。”
張富青望了望李瓚等人,勉強的笑了笑便跟著季成嶺去銷案。
陳婕很有眼色的陪張晗晗玩,留給李瓚和肖梅兩人獨處空間。
李瓚:“肖梅?”
肖梅應了聲,她有些神思不屬。
“你想不想領養張晗晗?”
“什麼?”肖梅很驚訝,眼神恍惚的絮叨:“警察同誌,我不懂您說這話什麼意思?晗晗她有親生爸爸,我怎麼能領養?我妹妹是挺喜歡晗晗的,但法律不允許,她爸爸也不肯。”
“肖華是張晗晗的親生母親,你是她大姨,有血緣關係就能領養。”
肖梅震驚,蒼白的嘴唇嚅動:“您在說、說什麼呀?”
聲音小得像蚊呐,若不仔細注意著,可能就聽不見了。
李瓚給了她自己的手機號碼,說:“有事可以找我幫忙。”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張富青不會對張晗晗有多好。”
肖梅記下手機號碼,等李瓚和陳婕走了,她才慢慢蹲下來仔仔細細的望著張晗晗,望著她一輩子命苦的妹妹唯一的血脈。
這個孩子,長得真像她妹妹。
“阿姨,您跟華姐姐好像。您認識華姐姐嗎?我想她了。”
肖梅顫抖著,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嘶啞著嗓音說:“我也想她了。”
陳婕緊跟在李瓚身後詢問:“老大,您剛才那話什麼意思?我靠!張晗晗居然是肖華的女兒?張晗晗今年六歲,那肖華得是18歲生下的她。”
“這關係怎麼越來越複雜了?”
刑偵辦。
李瓚拿出從藏式項鏈裡找到的紙條說:“王,查出這串紙條上麵的身份證號、手機號碼的主人。還有,查一查肖華的生平,從她15歲開始查起。另外,再查一查張富青。”
王接過紙條看了眼,二話不說開始敲鍵盤。
“陳婕!”
“到!”陳婕雙眼亮著光,語氣興奮:“老大,有事您儘管說。”
李瓚:“警局外麵有輛桑塔納,你去透點消息,就說盤山路槍殺警察的三個劫匪重傷住院,已經脫離危險,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出來。警方現在懷疑他們與海港幕後走私集團有關。”
陳婕:“悖≌飧鑫以諦小!
“去吧。”
陳婕領命跑去接觸趙顏裡,三句話裡透一個消息,半真半假說得漂亮。
老曾在審訊室審問商行老板,李瓚敲門讓老曾出來。
“問出什麼?”
“嘴硬,什麼都沒說。”
“先留著,他會說的。”
聞言,老曾覺察出點什麼,他問:“你打什麼計劃?”
李瓚:“不可說。”
“那現在怎麼做?”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