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辦。
鐘學儒和他的助手正土狗蹲在門口沉默著叉起泡麵,李瓚和老曾過來的時候,他倆抬頭瞅了眼,低頭唆麵條。
李瓚看了眼:“鹵蛋青菜火腿麵?早餐這麼豐盛容易胃脹。”
鐘學儒頂著兩輪黑眼圈,目光幽怨:“昨晚忙到現在,沒吃一粒米、沒喝一口水。”
李瓚:“弟弟,門口垃圾桶裡的外賣盒下回記得提前收拾。”
鐘學儒咋舌,把臉埋進泡麵桶,三兩口唆完所有麵條,喝光湯、泡麵桶扔進垃圾桶,起身帶李瓚和老曾進室內:“兩具屍體屍檢結果已經記錄下來,晚點整理好再送過去。”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屍檢記錄遞給李瓚,腳步未停,直前進到裡麵的解剖台,掀開解剖台上的白布:“這人死得慘。”
李瓚和老曾過去,認出那張腐爛了一半的臉是在木屋裡發現的死者。
老曾:“死者身份已經確認,本名韓經文,今年28歲,出身中產家庭,目前一邊讀研一邊在外麵的教育機構兼職當教師。”
鐘學儒:“聽起來是個社交關係簡單的人,和他的死法太不符合。”
老曾:“怎麼說?”他昨晚沒有親自去案發現場,沒看過韓經文的屍體。
李瓚到解剖台水池一端,夾起白布看被分離開的肢體:“你見過被重物砸到軀乾而頭顱和四肢完好無損的屍體嗎?”
老曾:“不是吧?”
那死法可淒慘了。
軀乾被重物砸成肉泥,皮肉鮮血和臟器混在一塊分都分不出來,頭顱和四肢完好,這種傷勢沒有能活下來的,當場死亡已經是幸運。
李瓚把白布掀開一半,叫老曾看清沒有軀乾的屍體。
老曾:“軀乾在哪?不會被解肢了吧。”
鐘學儒喊他抬頭看對麵靠牆擺的不鏽鋼桌子上的玻璃缸,“看到缸裡混著骨頭屑的肉沒?就是他的軀乾,我們全法醫辦忙活兩個小時,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刮出來的全屍。”
饒是刑警當了幾十年的老曾猝不及防看到那罐子肉泥都乾嘔了,沒忍住跑外麵嘔了一陣,再回來就聽到鐘學儒頗為欣慰的感歎:“我昨晚吐了兩回,酸水都吐出來了!”
所以現在看到彆人吐,他就覺得高興。
老曾抽著嘴角,心想老鐘這是心理變態了啊。
李瓚:“老曾,最近不行啊。彆老熬夜泡吧,多保養、多鍛煉,健康作息。”
老曾沒好氣的擺手,不是誰都像李瓚那麼變態,天生就乾這一行似的,適應能力和承壓能力遠超普通人。
“怎麼死的?”
李瓚:“被亂棍打死的吧。”
老曾看向鐘學儒,後者頷首肯定李瓚的猜測:“應該是用了很重、很堅硬的鈍器,活生生把韓經文給打死了。韓經文的手、腳和頭部出現被毆打的痕跡,傷勢不重,凶手是有意集中毆打死者的上半身。集中毆打,痛感疊加,可以最大程度的折磨死者。”
老曾揣摩凶手的心理:“要麼凶手變態,喜歡折磨他人,以彆人的痛苦為樂。要麼凶手和死者有深仇大恨,不惜用這麼殘酷的手法殺人。”
李瓚:“死者沒反抗?”
鐘學儒:“反抗不了。”他拿出一個飲料瓶說:“命案現場搜過來的瓶子,化驗結果出來,水裡含有大劑量安定。”
老曾:“死者生前喝過含有大劑量安定的飲料,行動不便、無法反抗,但是疼痛使他保有一定的清醒,正好滿足凶手的施虐-**。死者不可能自己帶有問題的飲料又自己喝了,那飲料就是凶手的。死者喝了凶手送來的飲料,說明他對凶手沒有防備……他們認識?”
鐘學儒:“仇殺?”
李瓚忽然問:“韓經文有多高?”
鐘學儒:“1米8幾,怎麼?”
李瓚:“體重?”
鐘學儒:“80公斤。”
李瓚:“偏重了點。體格很健壯。”
老曾點頭:“調查結果表明韓經文經常健身。”
“嘩――那這社交關係肯定很複雜。”鐘學儒推了推眼鏡,如是感歎。
老曾:“不是、你剛才不還感歎韓經文社交關係簡單嗎?”
鐘學儒振振有詞:“你說他是考研黨啊!考研黨,又是在教育機構當老師,哪有課餘時間豐富自己的社交圈?而且教師方向的考研黨半輩子活在校園裡,社交關係再複雜能複雜到哪去?那現在就不一樣了。身高、身材和長相都屬於中上,還經常健身……你不知道健身的男人都很騷氣嗎?”
老曾滿臉一言難儘:“就這?”
鐘學儒:“您問李隊去,看我說的對不對。”
李瓚:“懂得時刻管理自己外型說明他需要用到這種優勢,而外貌優勢隻有社交時能起到的作用最大。”
老曾想想就明白過來:“還是得從他社交關係方麵入手。”
屍檢結果清晰明了,查案方向也能確定,李瓚把白布蓋回去,踱步到後邊一架嵌在地麵的不鏽鋼平台,平台上擺弄好的一副完整骨架才是最棘手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