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洲支局,刑副支隊咬開筆蓋,邊寫邊畫,嘴裡不忘逼逼叨:“帶一小隊人去春秋豪庭,那裡應該還藏著人。春秋豪庭是主交易場所,章熙出事當天在交易時限內,事發突然,他們不敢大動作轉移受害者,所以春秋豪庭藏有一部分受害者……那邊都是彆墅區?”
刑警同誌:“是彆墅區。”
“彆墅區清淨,安保工作強度高,是個藏人的好地方。”刑副支隊畫完了,就著粵江市地圖一個點一個點對比:“周博學那邊有沒有動靜?”
刑警同誌:“沒有異樣。中午11點時回家見父母,1點左右驅車離開,一直在公司沒再出現過。”他說完,臨時喊住經過的同事,吩咐他帶一小隊人前往春秋豪庭。
這時候,東城分局打來電話,對方是季成嶺。
季成嶺之前在刑副支隊手底下待過一陣,要不是被調到東城分局,估計刑副支隊就是他未來的師父。
“電話給我。”刑副支隊一手橫著筆,比劃地圖,一手接過電話:“什麼事?”
季成嶺說明來意,他想知道被囚禁起來的三十幾個女人的下落,詢問線索看能不能幫上忙,畢竟也是他們東城分局經手在辦的案件。
刑副支隊:“是有個忙需要你們東城分局配合。”
季成嶺:“您說。”
刑副支隊:“我記得你們是在永和郊區發現韓經文和廖學明的屍體,當時除了這兩具屍體和廢棄的村落就沒有其他發現?”
季成嶺:“方圓十公裡內都搜查過,沒有發現異常。那片區基本是承包給外地人的水田,平坦、一望無際,沒有隱蔽、高大的遮蔽體,幾座小山丘、農物和廢棄村落老屋都搜過,沒有可以藏活人的地方。”
刑副支隊:“方圓十公裡之外的地方查過沒有?”
季成嶺:“什麼?”
刑副支隊在地圖畫了個圓圈做標記:“我這邊發現一個地方,就在永和郊區範圍內,你現在打開電腦調取電子地圖放大,在水田和廢棄村落老屋前麵二十好幾公裡遠的地方是連綿的丘陵。”
那廂季成嶺已經讓王打開電子地圖,王放大後說道:“永和丘陵,在永和郊區邊緣,一直沒人居住,人煙罕至,又是山墳多聚地,白天都沒什麼人願意靠近。”
廣東這邊一直流行土葬,國家還沒對墳地進行規劃前,郊區一帶包括當時還沒被劃進粵江市分區的寧安最邊緣街道,家裡有人去世基本葬在永和丘陵那一帶。
導致永和丘陵那一帶山墳星羅棋布,再加上迷信,沒人敢住在丘陵附近。
王:“國家規劃墳地、推行火葬和墓園建設後,那片丘陵近幾年來少有新墳。”
季成嶺皺眉:“人藏在這裡?”
刑副支隊:“盤問抓回來的人,從他們的口供裡提取出來的路線,剔除帶有迷惑性的路線,最終地點確定是永和小鎮。”
東城分局的王彙報:“永和小鎮占地不大,人口一萬五,居住密集,街坊鄰居大多都認識,不可能藏得下三十幾個大活人。但有一個在小鎮掛名的養殖場,就建立在丘陵墳堆不遠處,一周固定兩天時間送貨。貨到小鎮,由安排好的人接手。”
季成嶺複述王的話,向刑副支隊求證。
刑副支隊:“九成幾率是在那裡。”
季成嶺低咒一聲,他一開始就在思考三十幾個大活人能藏到哪裡去,怎麼都想不通。
粵江市人口分布密集,太多的高樓大廈和老樓,根本藏不下好幾十個大活人。就算可以藏在地下室,可是交易頻繁就代表需要時常轉移,活人轉移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想過對方可能以廢棄建築、爛尾樓等作為藏身處,顯然流浪漢比他更清楚市內所有爛尾樓有沒有可能藏了人。
藏一時可能,藏三四年不被發現絕對不可能。
所以能夠藏下三十幾個大活人,女人,還得藏三四年甚至更久,必須滿足‘人跡罕至’、‘出入頻繁’並有‘合理活動理由’等條件。
季成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把人藏在丘陵墳地裡!
刑副支隊嚴肅的說:“我這邊帶兩隊人過去搜查,麻煩你那邊也帶人過去。這時候就彆管什麼打草驚蛇了,人多力量大,儘管把人救出來!”
“行。我明白。”
季成嶺掛斷電話,立即向老曾彙報情況。老曾一聽,二話不說立刻出警,通知分局內和各區派出所組織上百多民警和警犬,亮著報警燈在大白天裡把數十輛警車千裡追擊的架勢。
一路車輛讓行,尖銳嗚鳴響亮,沙塵共尾氣反複卷起翩飛。
與此同時,新洲支局兩隊人出發,沿著另一條道路氣勢洶洶的殺向永和丘陵。同一時間,春秋豪宅重點標識出來的彆墅被全副武裝的刑警破門闖入。
屋外是照顧草坪的傭人,屋內是看守受害者的幾個打手,他們正在吃酒打牌。鬨哄哄之際,窗戶爆裂,玻璃碎屑四下飛濺,這群打手剛反應過來要起身就被十幾支冷冰冰的槍口指著腦袋。
登時手腳冰涼,褲子淌下一地尿騷味。
女警上樓踹門,槍指著屋內,隻見到屋裡大床上兩個衣衫不整、麵色驚恐的漂亮女人。
她們互相對望,女警鬆了鬆用力過度的拇指,仍舊繃緊神經在房間內搜索一圈,又在浴室裡找到一個麵容稚嫩的未成年少女。
把人帶出來,確認隻有三個受害女性而無其他威脅,女警望著她們呆愣的麵孔,將手-槍塞回槍袋裡,半蹲下來以仰視、放鬆和無侵略的姿勢,溫和語氣說道:“我是警察。我來救你們,如果需要幫助請告訴我。”
三個不知被關了多久的女人表情麻木的凝視女警,不言不語,呆若木雞,幾分鐘後,勇氣未絕的女孩顫顫巍巍伸出手,女警握住她的手。
一直以來被這裡來往不絕的男人那些黏膩的目光、色-情的言語和下流的侮辱刺激,她就快要忘掉正常人的觸碰有多溫暖。
女孩撲進女警的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房間內的鐘聲敲響,‘鐺鐺鐺’三下,女人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滴落下來,暈濕被麵。
門口的男警見狀,悄悄縮回踏進去的腳,刻意擋住自己的身形默默守護,還不忘打手勢讓底下的人把女警放上來。
比起男性,受害者現在更需要女警給予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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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分局。
下午6點29分。
王:“曾隊帶著季成嶺和陳婕他們去永和郊區搜救被囚禁的受害者。”
“嗯。”李瓚點頭,老曾在出警前已經告訴過他來龍去脈,他表示知道,然後抽出一根煙咬在唇間,抬頭盯著牆壁上的掛鐘。
分局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大部隊都出去了,連幾條警犬也帶走了。
犬吠聲沒了,平日裡忙碌的景象被抽走,沒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討論和時不時踹門後衝進來的喝彩或怒罵,莫名就產生一種人丁凋敝的淒涼感。
李瓚想了想,覺得自己會產生這種感覺的主要原因還是分局太老舊了。
要是配置夠高端,燈光調色能多幾種選擇,他肯定分局就算隻剩一人,他也能搞出半夜蹦迪的效果。
“你說這回,咱分局的配置水平能不能往上調一調?”
王耿直:“我覺得不太可。”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