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估計他更想說的是‘就你這貨色怎麼進的警局?走後門了吧’,他喝了口冰水:“說說吧,當年的事。”
羅正浩:“你想知道什麼?”
“什麼都想知道。”
“貪心不足。”羅正浩喝著水,臉上浮現出追憶和惆悵:“我不知道策劃整起竊槍事件的人是誰,連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內鬼,和我一起入獄的武器庫科長是內鬼之一。”
不止一個內鬼?李瓚皺眉。
羅正浩:“我懷疑有兩個,但我不知道另外一個是誰,因為當初被列入懷疑對象的人,一個接一個都死了。”
“死了?”
“死無對證。”羅正浩垂下眼皮,盯著地麵:“失槍案發生一星期後,有一天晚上,蓮塘縣東麓靶場保衛科遇到槍襲,死了五個人。這五個人裡,可能有一個是內鬼。”
他說到這裡,從兜裡掏出煙來,問李瓚:“來一根?”被拒後就自顧自抽起煙來,“牢裡沒什麼娛樂活動,隻有撲克和煙,煙是好東西,最好的東西。我煙癮重,不好意思。”
李瓚搖搖頭,他煙癮也重,最近才戒了,現在一聞味道,嘴巴就開始癢,像有蟲子在嘴巴裡鑽孔。
羅正浩繼續說:“那個主謀是瘋子!他就是你們刑偵科經常說的、反社會人格,他明目張膽衝進武裝部的地盤殺人!手段凶殘的殺了五個人!當時軍區轟動了、省廳也被驚動,所有報紙都在報道――”
“報紙報道?我查不到任何相關消息!”
“因為不到一個月,省廳勒令所有報刊停止報道這樁案件。當時訊息不發達,時間又短,基本是在縣內、最多就是市內報道,上麵把這案件定性為影響極惡劣的社會犯罪案件,為了不泄露消息讓凶手逃跑,嚴格把控消息外傳,記者能得到的消息也少,所以扼住源頭,一下就把消息截下來了。”
“一點報道都沒有?這做法不正常。當年襲警惡性案件不是沒有,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出過幾樁團夥犯罪連殺警察重案,全國範圍報道,國家瞞不下來、也沒打算隱瞞,所以這措施太不合常理了。”李瓚:“除非另有隱情。”
一截煙灰掉下來,拉開了被塵封十六年的惡性重案。
“知道為什麼停止報道嗎?因為當年有人開著一輛重卡衝上高速公路撞向高速收費站,造成三死八傷。”
“!”李瓚震驚,同時想起之前搜尋失槍案件時查到的,發生在同一年的一起交通意外事故,但聽羅正浩所說,原來是人為策劃?!
“警方查不到幕後凶手,傾全省警力,查不出來!重卡司機的八輩祖宗都他媽挖了出來,就是找不出唆使他的凶手!可恨當年的天網沒普及,要不然!”羅正浩臉色陰沉如水:“沒有辦法,幕後主謀的意思很明顯,他不許警方大肆報道,那起交通意外就是警告。”
李瓚:“就這還能被逃脫了?”他難以想象幕後主謀該有怎樣手眼通天的本領才能在惹怒了國家機器之後,還能平安脫險。
“不過,你沒撒謊?”
羅正浩:“我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家不能回,女兒、兒子不認,我還能撒什麼謊?”
李瓚豎起食指,看向羅正浩的眼瞳黑黢黢,像浸了水的黑珍珠。
“你言語中引導著我相信幕後主謀槍襲靶場保衛科是為了滅口,但是主謀應該知道和他合作的內鬼的身份,隻要找個時間單獨約出來再鏟除不比闖進武裝部地盤槍殺五個人來得更容易?他也不必再策劃一起交通意外威脅警方了。”
“所以,幕後主謀槍襲保衛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我相信你說的,法庭沒有錯判,因為你剛才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憤怒怨恨,你接受了被判十幾年牢獄的審判結果。但你不是內鬼,而失職罪不可能判刑十幾年。”
“你,接觸過幕後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