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關上門,眼裡染上笑意,他跟江蘅算是旗鼓相當的兩個人,對方想什麼差不多能猜到,自己也不是在那方麵臉皮薄,隻是不想被第三人窺探親密的私事,不過江蘅誤會了那就隨他瞎折騰。
看他絞儘腦汁下套也挺有趣的。
準時推開分局刑偵辦的門,李瓚跨進去直接點人:“陳婕,法醫辦和痕檢科兩邊都來消息了沒?”
陳婕:“剛送來的報告。”
李瓚:“正好人都在,彆浪費時間開會,直接都過來聽。”
辦公室也不算多大,負責這起案子的刑警剛好都在周圍,一聽李瓚發話,趕緊就湊過來:“凱蒂公仔藏屍案的法檢報告嗎?”
陳婕將複印好的資料挨個發下去,幾個人共享一份,唯獨李瓚獨享一份,但他本人並不賞臉,就坐椅子上原地不動吊著眼睨她:“手斷了。”
陳婕孝順:“眼沒瞎吧。”
李瓚:“腿也沒斷,能教訓不孝的女兒。”
陳婕識時務:“好的爸爸,我說給您聽。”
“死者生前的麵孔經過修複打印出來,鐘學儒說大概有八分相像,老大您看一眼。”陳婕舉著打印紙讓李瓚掃了眼,然後繼續說:“屍塊很完整,臟腑被掏空,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子宮還在,喉骨斷裂,跟被砍斷的部位不一致,死者死因屬於機械窒息。”
“之前說過死者年齡在15-17歲,檢測骨齡應該是17歲左右,正當花樣年華。”陳婕攤開打印紙:“隻有八分像,但是真的漂亮。老大還記得你從青山鎮廢棄大樓的水井室裡找到的物證嗎?裡頭有一塊徽章,出自青山福利院,但凡進入青山福利院就會得到一塊徽章記錄。”
陳婕從抽屜裡翻找出那枚生鏽掉色的徽章,翻過來讓李瓚看:“背麵有一個記號,記錄被收養的小孩的排位數。”
李瓚:“72。”
陳婕:“如果這塊徽章是死者的,說明死者曾經被青山福利院收養過,而且排位數是第72個小孩。但是,”她舔了舔唇,神情凝重:“我們都知道青山福利院曾經是個什麼地方,死者又長得那麼漂亮,死亡時間大概是六年前,也就是2012年。”
換句話說,死者曾經是紅館受害者,等不到警察的救援,而且死狀慘烈。
其他人都差不多看完資料,此刻心情沉重。
又是受害女性,又很可能是孩童時期就被迫害,雙重性質於一身,但凡是個人都會同情。
季成嶺:“秀山區應該保存完整的檔案,我們現在去調出當年紅館和青山福利院受害者名單,隻要找到第72個被收養的人就能確定死者的身份。隻不過殺害她的凶手,很可能已經被槍1斃。”
當年可是槍1斃了不少人。
李瓚:“去市局調檔案。青山鎮犯下那麼大一案件,單憑一個青山鎮護不住,而且當年是市局直接接手調查案件,全程沒讓秀山分局參與。秀山那邊的資料估計不全。”
季成嶺皺眉:“我和陳婕下午走一趟市局。”
李瓚:“你倆去合適。”
一個掃黃大隊出了名的,另一個以前也是市局混過,去一趟市局等於回娘家,比較好辦事。
李瓚:“其他物證怎麼說?”
陳婕:“除了啤酒罐、礦泉水瓶和紙巾等雜物,最可疑的發卡、小熊領結和用過的鉛筆、橡皮擦都測不到指紋,乾淨得像沒人用過。”
老曾:“很可能是死者用過的東西,但被抹去指紋。”
季成嶺:“是凶手抹去指紋的嗎?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死者六年前死去,但屍塊應該是今年三四月才轉移到廢棄大樓,是不是說明前五個年頭都被收藏起來?既然收藏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這時候才棄屍?是因為厭倦了,還是怕被發現?――難道有人發現屍塊?這些或許曾屬於死者的東西也被收拾出來還給死者,算是凶手那點假模假樣的良心發現?”
陳婕踹了他一把:“全是問題。”
季成嶺:“我是合理假設。”
李瓚:“王鐺鐺,你再深入調查一下當年參與青山鎮工程的幾家,尤其直接參與的那幾人。青山鎮工程打算重新招標,你也關注一下,最好查得深入點。”
王鐺鐺:“好。”
“對了,程萬科是14年被槍1斃?”
“14年秋。花了點時間調查他的身家財產。”
“他的檔案能調出來嗎?”
“估計也在市局。”
陳婕立刻響應:“我會記得提。”
李瓚點點頭:“忙去吧。”
此話一出,大夥各自散開,李瓚回辦公室重新查看王鐺鐺調查的資料以及死者屍檢報告,又將之前在秀山福利院拍攝的圖片調出來一一作對比。
首先捋一下時間線,死者12年死亡,身份曾經是青山福利院收養的第72號孤兒,從死者相貌可以猜出她應該是紅館的台柱,後被殘忍殺害。
13年紅館醜事曝光,與之牽扯的相關人等都落馬,其中紅館幕後主謀程萬科被槍1斃。
宏圖地產工程計劃流產,參與進來的其他四家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為什麼會毫發無傷?
按理來說,這四家參與進宏圖地產工程就不可能不知道紅館和青山福利院的真相,可是最後結果除了主持工程的直接負責人未來路途不順之外,基本全身而退。
也不對,未來路途不順這點說錯了,至少留在本市發展的向昌榮事業蒸蒸日上。
程萬科被槍1斃,另外三家退出粵江市房地產市場,剩下的市場大盤全被向昌榮獨占。紅館醜事後,唯一得利者隻有向昌榮。
還有程萬科當年在邊疆走水貨發財,具體到底走1私了什麼東西。
李瓚出神地看著手指間靈活轉動的圓珠筆,想起幾個月前在克欽邦遇見樓吉,在那顆遮天蔽日的老樹下,背對陽光,語氣輕鬆說起兩千年左右那起滅門中國緝1毒警察的案件。
……我追查多年,有了一點眉目,當年的主謀者之一如今改頭換麵在香港發展。至於他是誰,下次見麵,我再告訴啊,李二寶。
“……”李瓚表情猙獰,當時被樓吉促狹的昵稱惡心得差點一梭子過去,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手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