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驚濤拍岸, 層層疊疊的水浪拍打著淺灘的低吟在柳源的耳邊經久不息地回蕩。
柳源疲憊地撐開雙眼,困頓的意識漸漸回籠。
“昂, 昂~”海鳥在柳源的頭頂引吭高歌, 晶瑩的海麵上劃過一抹潔白瑩潤的色彩, 那是海鳥飛過的顏色。
柳源支起自己疲憊的身子,發呆似的望著天空。
天空高懸的太陽不烈卻差點灼傷她的雙眼,她, 這是還活著?
柳源張望起四周, 她的上方是一條娟細的河流, 而她下方放眼能夠望到的地方則是一片汪洋大海。她自己此時此刻正站在一片金黃的沙灘上, 茫然四顧。
柳源傻了眼,她這究竟是到了哪裡?怎麼她一眨眼就到海邊來了?她可沒有聽說清河縣境內有海啊?
所以,她這到底是到了哪裡?
柳源細細揣度,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 穿過清河縣的母河,也就是爆發洪水的那一條河最終確實會彙入汪洋大海, 而那入海口也的確不在清河縣內,而是在隔了三個縣的明英縣了。
莫不是她現在就在明英縣?
可是也不對啊,她這到底是昏過去多久了, 怎麼一覺醒來居然橫跨了三個縣?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就這樣她的命都沒有被閻王拿去,那是不是也太硬了?
想不通這一切的柳源也隻能將這一切歸功於天意。
柳源站起身打算尋找附近的村落好讓她有個落腳點。她如今一身狼狽,正是需要修整一段時間的。
“哎,姑娘, 姑娘,你怎麼了,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著急忙慌的聲音傳進柳源的耳朵,但柳源並沒有在意。
彆人叫的是姑娘,她對外的身份可不是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可沒有想不開。
不想多管閒事的柳源並沒有過多張望,隻是急匆匆的走著,但是許是不知昏迷了多久的緣故,柳源隻覺得自己已經用儘全力在行走了,可在彆人的眼裡就仿佛生無可戀的窮途末路之人,正聰耳不聞地默默走向自己的歸途。
這可不得了,身後的婦人,更是急的小跑了起來。
柳源隻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給揪住了,她一個踉蹌就跌倒在了沙灘上。她渾身濕漉漉的,這一跌倒,她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婦人看了一眼柳源的臉,下一眼就發現了柳源那已經隆起的小腹。
心中暗道一聲造孽,就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娘子,我喚你這麼久,你都不回頭,你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了?怎的如此想不開?”
看著柳源如此狼狽的樣子,這婦人一心認定柳源這是想不開了。
不然,怎麼會有人這麼一大清早地就往海裡麵走。
世道艱難,每年她都能遇到好多這樣的事情,許多過不下去的人,想不開了,就會帶著一家老小到這海裡尋找歸途。
瞧瞧,這不是造孽是什麼?
往日她沒有遇到也就算了,今兒個被她遇到了,她可得好生說道說道,必要讓這娘子打消了這 念頭不可。這小娘子的肚子看起來也有四五個月大了,怎麼就忍得下心帶著這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尋那不好的念頭?
這一串的思緒在婦人的腦海裡盤旋。
柳源這才發現這婦人剛剛喚的人就是她。
她啞著嗓子抬起頭:“大娘,您剛剛是在喚我?”
柳源不可置信,她明明是男兒的裝扮啊,怎的喚她娘子了?
“不是喚你是喚誰?這四周你瞧瞧還有人嗎?”婦人也有點委屈,合著她叫了這麼久,這小娘子都沒有聽到啊?
柳源這才低下頭開始打量自己,剛剛她隻顧著周圍的環境了,竟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這一打量,她才發現,她之前穿著的厚厚的用來掩蓋自己肚子的棉衣早已被河水不知衝向了何處。
她的頭發也被衝散了披散著,想想既然連穿在身上的衣服也能被水衝的七零八落,那想必臉上的妝容也被水衝的一乾二淨了吧。
柳源心下了然,疑惑頓消。
“抱歉大娘,我剛剛以為你在叫彆人,所以沒有理睬你。”柳源說的很是歉意。
柳源的這種態度很快就取悅了這位大娘。
她也說不上來,隻覺得柳源說話輕聲輕氣的,給人的感覺很是舒服,跟他們這種粗人很不一樣,所以免不得連自己的說話聲都變得和顏悅色了起來。
“啊哈,沒事,沒事。小娘子,看你這樣子,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柳源盯著大娘的眼睛看了一會。
從大娘的眼裡,柳源隻看到了關心,誠摯,以及一點點小八卦的心思。沒有絲毫對柳源不利的地方。
柳源頓時就放下了戒心。
八卦沒什麼,這是人共有的特性,隻要對她不起壞心,便值得她去信任。
柳源看人還是很少看錯的,這歸功於她娘從小對她專門的訓練,這個撇過不談。
柳源隻覺得剛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她剛剛還在想,這周圍的小村莊不知在哪,就來了個熱心的大娘,可真算得上是老天爺心疼她了。
於是柳源也不含糊,對著大娘開口道:“大娘,我是遇到了一點難處,你能找個地方讓我整理一下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