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陸大田十分生氣,但是又舍不得埋怨自己老媳婦兒,隻能把矛頭對準了陸千山。
“就是,有長輩在,偷吃偷喝算什麼事兒!”陸廣會跟著起哄。他排行老四,陸千山得跟他喊一聲四叔。剛才他縮手縮腳覺得丟臉不想動彈,如今老爹說話了,他立馬順杆爬起來了。
而且他心裡也在嘀咕,這個陸千山自從被休回來之後,似乎變了個樣子了。
之前的陸千山跟陸廣明和周氏一樣,說好聽了是性子軟和,孝順。說難聽了就是愚孝,好拿捏。嫁出去之前就在家裡忙裡忙外什麼活兒都乾,可是現在一看,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雖然人還是很瘦,但是那雙眼睛卻晶亮無比。而且就連說話也跟之前不同,以前的陸千山一天說不了幾句話,而且被罵了就縮在一旁吱都不敢吱一聲,尤其是懼怕他家老太太。
但是現在的陸千山,嘴裡的話一套套的,擠兌的他們都說不出話來了。
陸千山聽完他的話,哈哈一笑道:“大伯二伯三伯四叔五叔和伯娘們不孝順三爺爺三奶奶,我們家接來養著也沒什麼。但是我們養老人也就罷了,可總沒說要把四叔五叔小姑姑加伯娘一起養著吧?”
他說道這裡,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家都看看,都瞅瞅。我家之前過得什麼日子,現在過得什麼日子。再看看我三爺爺三奶奶和四叔,人家穿的是什麼。看我小姑姑,人家戴的是什麼。”他壓根沒接陸廣會的話。
外麵圍觀的人頓時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了。
陸大田簡直是惱怒極了,他轉身對陸廣會道:“老四還不趕緊來把你娘扶起來!”
陸廣會連忙過來扶陸張氏,可是陸張氏往地上一趟,嗷嗷哭號道:“打死人啦,小王八蛋黑了良心了,要把我打死啦!”
周氏在屋裡聽著著急的不行,可是陸千芸嚶嚶嚶的哭,一會兒說自己害怕嚇到了,一會兒說自己頭疼,纏著她不讓她出去。陸千城堵在門口也哭,更是一步都不帶挪的,嘴裡隻是不停的喊娘,把周氏也給喊哭了。
陸千山不理會陸張氏的哭鬨,他一抹臉,也哭了起來,“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嬸嬸你們不知道,自從三爺爺三奶奶帶著四叔五叔住進我們家,我家這日子就不好過了。吃飯的時候我爹我娘就吃粗麵窩頭,高粱的二米飯都吃不上一碗,更彆說那肉了。我爹我哥哥出去給人幫工,賺回來的錢都給三奶奶拿著了。我哥哥嫂子弟弟妹妹更是吃不到什麼好的,一個個瘦的讓人心疼。我病了想吃個雞蛋三奶奶都換著花樣的罵。其實養著三爺爺三奶奶我家也沒啥怨言,畢竟是長輩。但是四叔五叔和小姑姑好手好腳,憑什麼也被我們一家子養著?反正如今我死過一回,我不怕大伯五叔是童生,也不怕大哥哥是秀才,我就要去問問他們為什麼不養自己老爹老娘,為什麼不孝順。如果他們真的不想養三爺爺三奶奶了,那我們就正兒八經的把三爺爺三奶奶接家裡來伺候著。可是現在算什麼?嗚嗚……”
陸大田急出一腦袋汗來,他聽陸千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急的臉紅脖子粗,“山山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跟你三奶奶好手好腳讓你們養著做什麼?還不是我家那邊住不開了,暫時在你們家借住。”
陸廣會也連忙道:“是呢是呢,借住。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小心眼兒的,都是親戚,借住一下不行了?”他可擔不起不孝順老人這個事兒,名聲不要了嗎?
陸千山繼續嗚嗚的哭訴,“聽說借住幾天的,也聽說借住幾個月的。可是就沒聽說借住五六年的呢,你們這哪裡是借住,明明是來打秋風的,一打打了五六年啊。我爹我娘也不容易,我哥哥成親聘禮都拿不出來,幸虧嫂子家裡不計較,否則我哥媳婦兒都去不上了。這錢去哪裡了啊?嗚嗚,去哪裡了?”
外麵又有人起哄道:“可不是嗎?人家廣明和大帆可都是能乾的人,一年掙不少錢呢。家裡十五畝地的產出也不少,怎麼都不可能連聘禮都拿不出來。錢去哪裡了?還不是被你三奶奶攥著養他們一家子了嗎?”
頓時就有人哄笑出來。
陸張氏也不打滾了,氣氛的嚷嚷道:“我攥著錢怎麼啦?我是怕他們大手大腳亂花錢!”
“那怎麼給你家老閨女買簪子鐲子好衣服就不是亂花錢了?”說著人群裡擠進哥人來,陸大田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這個人是村長的大侄子,叫王金柱,也算是個小地主,手裡有不少的錢。而且這人不怕他們家秀才,甚至跟他們家還有點兒私仇。
王金柱之前給陸廣明家說過幾句話,但是陸廣明和周氏都沒什麼主心骨,被陸張氏拿捏住了。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背地裡不少嘀咕,隻恨陸廣明這人掌不起家來。今天看陸千山這個休回來的哥兒突然硬氣起來了,心裡窩著的那團火頓時就有了地方撒。
剛才就是他在人群後麵說了幾句話拱火的。
“千山你彆怕,叔叔給你撐腰。”王金柱笑嘻嘻的站在門邊兒,“叔叔幫你把村長族老都請來了,你有啥想要說的趕緊說。”
陸千山眼睛一亮,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沒想到這麼順利啊。
陸大田臉色更難看了,怒道:“王金柱你怎麼回事?這是我們陸家的事,跟你們王家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