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山抬頭看著鐘玉麟的表情,心裡一個勁兒的歎氣。他又從懷中掏出一隻荷包塞進鐘玉麟手中,“給你防身。”說完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主子?”沈燁送走了陸千山,一進門就看見鐘玉麟捏著個荷包一臉失魂落魄的坐在桌邊,“陸公子送您的定情信物?”
鐘玉麟嗤了聲,道:“我想得美,可能嗎?”他拉開荷包口往外倒了倒,倒出幾枚折疊成三角形的黃色符紙,還有一枚小巧玲瓏的佩刀。這小刀隻有一寸長短,小巧精致,用力一拽還能從刀鞘中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刀來。他琢磨著這可能是給變小了的自己防身的,於是把刀塞回荷包,拿了枚符紙丟給沈燁,“給你防身用。”
沈燁不太信這個,但是畢竟是陸公子送的,他再怎麼不喜歡也得接著,“謝主子。”說完慎重的將符紙裝進隨身荷包裡。
“好好戴著,興許能保你一命。山山給我的可都是好東西,這次便宜你了。”鐘玉麟把東西都給出去了,又有些不甘心,不過再要回來也不是他的風格,乾脆把整個荷包都塞進懷中,“告訴他們整頓,明天一早就走。”
夜深人靜的時候,鐘玉麟再次拿出那本刀譜,放在手中細細琢磨。這上麵的字其實每一個他都陌生的很,可是卻又無比的熟悉,他不禁能看懂這刀譜上寫的是什麼,甚至在凝神那副畫兒的時候,裡麵的人還會動!
“這就是仙家的東西?”鐘玉麟拿著刀譜翻來覆去的看,隻恨現在手中無刀,而且身處不安全。等回到京城,他一定要試試這刀譜究竟有多玄妙!
夜深了,鐘玉麟躺在床上睡去。他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一處溫水池子與一群人嬉戲耍鬨。
這時突然聽有人道:“噓,噓!!!玉桃仙子來了,快,快來看!”
玉桃仙子?鐘玉麟茫然的跟了過去,四肢撲騰撲騰的刨著水,好不容易在被人咯吱窩裡擠了個地方,將腦袋鑽了出去。
遠處氤氳著霧氣,霧氣的伸出影影綽綽走過來幾個身影。打頭的那位身長玉立,頭戴嬌粉桃花冠,一頭墨黑長發幾乎捶地。他手擎一枝鮮嫩桃花。桃花蘸水,灑下蓬蓬的金光。那人微微側著頭,好像再聽身旁的人說什麼,說道好笑之處便露齒一笑,頓時讓人覺得四處都散發著光芒。
“玉桃仙子!!”不知道是誰細細的喊了聲。
那人轉過臉來,臉上滿是柔柔笑意。他好像直直的看向了自己,手中桃花向他點來,“小麒麟,又淘氣。說,是不是偷吃了我的桃子?”
“放肆,誰會偷吃你的桃子,你,你……啊欠!!!”鐘玉麟猛地被自己的大噴嚏驚醒,整個人都從床上蹦了起來。
沈燁刷的出現,問道:“主子?可是做噩夢了?”
“我……”鐘玉麟一手拽著被子一手捂著頭,“我好像是做了個夢,但是……又記不得了。”
等再躺下的時候就徹底睡不著了,鐘玉麟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像那一個噴嚏把整個夢境都打跑了,連點兒渣兒都不剩。
等天都灰白了,一輛遮掩的嚴嚴實實的烏蓬馬車駛離小小縣城,向著遠處金碧輝煌的皇宮駛去。
一大早,周氏就發動了。
好在已經請了穩婆和奶娘,如今都在廂房待命。陸千山讓陸千帆去村裡給陸廣明報信,讓他在跟黃嬸子或者錢明月說一聲,晚上就讓他們去自己家裡住,幫忙照看一下,然後帶著陸廣明過來。
陸千帆十分沉穩,兩三步跑出院子去雇馬車了。
周氏這一胎可能養的比較大,生的艱難,一直斷斷續續的疼到了第二天,把陸廣明急的恨不得蹦上房頂子。
第二天天剛亮,大門就被敲醒了。有人領著一群人站在門口問道:“請問這是不是陸廣明陸員外的府邸?”
看門老頭點點頭,有些茫然,“這家確實姓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什麼陸員外。”
那人笑道:“這家有沒有一個小哥兒,特彆精神漂亮?”
老頭有些不高興,道:“你打聽我家小主子做什麼?”
那人也不著急,道:“你家主子讓我家主子幫忙采買的人,如今已經全部送到了。還勞煩您老去請一下你家的主子。”
老頭知道這件事兒,連忙道:“快進來烤烤火,你早說你是人牙子啊,哎呀,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喊人。”說著匆忙往內院跑。
跑到內院正好遇到往外走的陸千山,道:“小主子,門外來了個人牙子,說什麼您讓他買的人都到齊了。”
“哦,真的嗎?來的太巧了。”陸千山正愁沒人用呢,一聽抬腿就往外走。
來人帶來了□□個人,其中五個是一家子,另外四個是單獨兩撥。
那人把身契遞給陸千山,笑道:“陸公子您查看一下,一共三百八十兩銀子。這一家子花了一百六十兩,那四個人花了兩百二十兩。你們快過來,給新主子磕頭,讓新主子認人。”
那群人在一位大嬸兒的帶領下走到陸千山跟前跪下磕頭。
那大嬸是個能說會道的,道:“主子好,我們一家子曾經是山東府上伺候貴人的,因為貴人家出了些事兒,便裁了些下人。奴婢姓張,今年三十五歲了,會做一些吃食兒,但是擅長照顧老人。我男人姓馮,三十九歲,會養馬,也會一些功夫,能看家護院的,就是不太喜歡說話。我家大郎今年十八了,原本說許配個丫頭,後來因為這事兒也沒成,耽誤了。小兒子十四,正是能乾活的時候,老閨女十三,彆的一般,但是繡花縫衣服是真真的好。”
陸千山嗯了聲,道:“你會伺候女人生產嗎?”
張嬸子道:“自然是會的,女子和哥兒生產小的都會。”陸千山點點頭,然後看向另外四個人,“你們呢?”
這四個人有兩個是兄弟打扮,兩個是兄妹打扮,看上去都穿的乾淨整潔,人也十分利索的樣子。
兄弟打扮的其中一人道:“啟稟主子,小的叫白芍,今年十九。小的弟弟叫沒藥,十六了,以前主子給起的。當初小,早就忘了自己原本叫什麼了,若是主子不喜,儘可以改了。小的跟弟弟都認字,也會一些功夫防身,一般人是打不了我們的。而且,小的弟弟是個哥兒,隻不過用藥點掉了頭上的紅痣而已。”
陸千山一聽這竟然還有個哥兒,不禁佩服沈燁做事厲害,估計這個哥兒是給他相看的,可惜他用不上。
那小哥兒長得也十分清秀,和旁邊的小漢子有七八分像,但是臉蛋要更圓一些,眼睛也更大一些,看上去十分靈透。他額頭上果然沒有紅痣,看上去那塊皮膚也沒有什麼明顯痕跡。
“能把紅痣露出來嗎?”陸千山問。
沒藥聲音也十分清脆,道:“可以,隻要用藥洗一下就可以了。”
陸千山點點頭道:“能洗就洗了吧,哥兒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做什麼還要遮遮掩掩的。”
沒藥抿了抿唇,道:“說有的人家不喜歡哥兒,點掉了省事兒。”
陸千山笑了笑,繼續問旁邊的人,“那你們呢?”
兄妹打扮的也是當哥的先說話,“主人,小的叫陸鵬,十五了。妹妹叫陸萌,今年剛十二。”
人牙子湊上來道:“那兄弟倆的主人是個吃喝沒夠的,見這弟弟越長越好看就起了心思。不過主母是個好人,把這兄弟倆送了出來,讓幫忙找一戶好人家。至於這兄妹倆,他們倆是自賣自身,南邊兒今年鬨了水災,再加上……一些事,他們逃到這裡爹娘也不行了,就乾脆自賣自身好給爹娘找個出路。”
陸千山點點頭,心想既然是鐘玉麟讓沈燁幫他找的人,應該都是比較靠譜的。而且看他們眼神清正,身上也沒有沾染什麼臟東西,就證明這些人從未做過壞事。
他又把人挨個的認了一遍,給了人牙子塞了個荷包的好處費。人牙子顛了顛荷包,笑的眼都看不見了,“那陸公子,小的先走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兒就直接去城北那邊找我,柳牙子,他們就知道是誰了。”
送走了人牙子,陸千山又把人帶去內院,讓陸廣明陸千帆他們來看看,最起碼記住臉。然後安排張嬸子去照顧正在生產的周氏,她男人馮忠沒事兒就跟在陸廣明身邊,張嬸子的姑娘改名叫半夏,去伺候曾紅梅。大兒子改名杜仲,去陸千帆身邊聽喝。小兒子和陸鵬改名叫捧硯撫琴,送去村裡給陸千海陸千城作伴。
至於白芍沒藥則一個安排在外院一個安排在內院,最小的那個鴨頭陸萌改名叫甘草,可以去陪陸千悠與陸千芸。沒藥的作用就是在內院也能照顧一下這些姑娘們,省的她們淘氣磕磕碰碰。
周氏疼到大中午,終於生了,是個小哥兒。紅紅彤彤的像個小猴子,胳膊腿兒十分有力,張嘴能嚎的房頂子掉灰。
陸千山被這魔音震了個頭暈目眩,特彆想把這小猴子再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