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師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有些發毛。
他朗聲道:“對麵可是陸小友?久聞小友之名卻不曾相見, 不止小友是否願意一敘?”
山崖上,陸千山正在跟鐘玉麟科普這位師祖拿出來的法寶不過就是最低級彆防禦法寶,這種東西在秘境裡多得很,高級彆的修仙者壓根就看不上。
想當年他半步仙門的時候,身上這種防禦性法寶多的去了, 隨隨便便都是山川河流溫泉彆墅住個上萬人都不帶擁擠的,還有能在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 比這小破院子強多了。
當然,隻是現在他級彆太低, 拿不出這麼高階法寶罷了。
想一想,又恨不得把天道罵一頓。
不過也是他的不對, 可能是不用低階法寶的時間太長了,要不是看見這種東西, 他壓根忘了自己丟出去的秘境裡也有這個了。倆人白白住了好幾天的山洞,第一次炫耀竟然被一個老頭子給拿走了。
生氣!
所以當對麵那老頭喊他的時候,陸千山忍不住就想要在鐘玉麟麵前表現一下。他一拽鐘玉麟的胳膊,倆人直接從山崖上飛了下來。
鐘玉麟差點兒被嚇死。
鐘太子會一些輕功, 但是這些輕功頂多就是讓他可以飛簷走壁跑得快而已,並不是讓他從百丈懸崖上往下跳的。頓時一顆老心突到嗓子眼, 幾乎一張嘴就能把心臟給吐出來。
不過跳到一半他就發現了, 陸千山穩穩地拽著他,雙臂一展衣帶當風, 呼啦啦像一隻大鳥兒似的向下飛去。他側頭看著他家山山, 忍不住心跳加快, 臉色漲紅。
他家山山真的是,太好看了。
那被風吹的輕輕抖動的睫毛,那直挺挺的小鼻子,那紅潤潤微微抿著的小嘴巴。還有一頭柔美的秀發在臉頰邊纏綿而過,整個人漂亮的就好像戲台上的仙子。
隻不過仙子穿的實在是太土了一些,暗紅色的大棉襖,灰色的二棉褲,還有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棉袍子,怎麼看怎麼不符合他家山山如此仙的氣質。得給山山做幾身好看的衣服了……
等落了地,他還沒從山山穿什麼顏色最好看什麼款式最襯人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陸千山落了地,小下巴一抬,直直的看向那位流雲師祖。
流雲師祖好歹也是心動級彆的修真者了,陸千山不過就是一個剛剛進階的開光,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愣是被陸千山的目光看的低了一頭,顛顛的跑過去給人行禮,“陸小友。”
行完禮才猛然覺得不對勁兒,可是這時候再想端架子,就有點兒晚了。
陸千山點點頭,道:“原本還想等這次秘境之後再去流雲派拜訪,如今道友來了卻省了我的事。我朋友被人下了禁咒一事,道友可知道?”
流雲師祖嘴角抽了抽,訕訕一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做下如此之事,貧道也是剛剛知曉,貧道管束不嚴,讓道友見笑了。”
陸千山哼了聲,道:“見笑?難道我見了這件事應該笑?”
流雲師祖:……
不是,見笑隻是個寒暄詞啊,不是真的讓你笑。
陸千山又道:“既然是你的徒兒,相比這次也來了?”
流雲師祖尷尬道:“並未,貧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此徒兒了。他說下山曆練,便一去不回。不知道道友可有其行蹤?”
陸千山道:“若是我見了他,估計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給人下禁咒,又到處引人入魔,真真是個好徒兒呢。”
流雲師祖被噎的不行,也有了脾氣,道:“放肆,你可知我的身份比你貴重?老夫不過是知道徒兒做了那等不道德之事,不想和陸小友撕破臉,可是小友如此咄咄逼人,不太好吧?”
他這麼一說話,身上威壓見省,直直向陸千山逼迫而去。
陸千山一手現出法寶,一手攬著鐘玉麟的腰往後退了一丈,怒道:“老匹夫,莫非你要掩蓋你徒兒做下的惡行,殺了我不成?”
他這一聲聲音響亮,隨即桃花紛飛向流雲師祖撞去,嬌嫩桃花與心動威壓碰撞,發出砰的一聲炸裂,頓時塵土飛揚,顯得場麵極其聲勢浩大。
“淩成子,住手!”一聲怒喝響起,隨即一道青灰色身影落在陸千山與流雲師祖中間,抬掌就將那波氣勢壓下。來人是個四十來歲模樣的中年男人,一縷長髯飄揚,倒是個漂亮的中年美男子。
他怒道:“淩成子,你徒兒做下的那些惡事就是陸小友發現的,卻沒想到你不禁不覺得慚愧,甚至還想要殺害陸小友?”
流雲師祖差點兒氣瘋,道:“昆玉老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要殺害陸小友了?”
“難不成我剛才看見的是假的?”那名叫昆玉的道士一擺浮塵,道:“陸小友修為不如你,如今就算被你殺了,這周圍都是你的人,難不成還會有人說出去?幸虧貧道來得及時,當下這份災難。陸小友你不用怕,以後青山門會為你撐腰做主!”
陸千山這才知道,這位中年美男子道士是青山門的師祖。
雲山子也顛顛兒的跑了過來,道:“陸道友,哎呀,陸道友,沒想到你來的這麼早。我這一路上跟師祖說了不少你的事,知道如今有秘境顯出,師祖特特出關來看呢。師祖,這秘境也是陸小友發現的,他並未藏著,還與我們都說了,可見沒有私心啊。”
這句話倒是顯得流雲師祖是個小人了。人家陸道友發現了秘境不私藏,讓他們來闖秘境。你呢?你拉家帶口的來了,還為了要維護你那個不成器的徒兒把人家陸道友乾掉?
簡直不是個東西!
流雲師祖真的要被這胡攪蠻纏的師徒倆人氣死了,他深呼吸好半天,才道:“怎麼會,道友誤會了。隻是剛才被陸小友咄咄逼人,貧道一時氣憤,才……”
“難道還不允許人家咄咄逼人了?你徒弟到處作亂,陸小友教了眾人如何祛除魔種,給你徒弟擦屁股呢。再說你徒弟還給人陸小友好友下了禁咒,現在禁咒隨時會出問題,見自己好友命運忐忑,難不成還不允許人家撒口氣?”昆玉道士一甩浮塵,道:“修真界流雲派果然是家大業大架子大,占便宜沒完沒了,做了錯事卻不想認了。淩成子老兒,你現在該不會說把你那徒兒驅逐出流雲派以後就當沒這回事吧?”
流雲師祖被他噎的一口老血差點兒就吐出來了,他顫聲道:“貧道確實已經將那不成器的徒兒驅逐出山門了,隻是靈雲子做下的錯事,流雲派一概不會抵賴。除魔衛道,流雲派是絕對不會落於人後的!”
他說完這些,又覺得實在不能在跟這青山門的老家夥胡攪蠻纏下去了,這老家夥修為雖然比他還差一點兒,但是口才卻真真比他要厲害多了,再說下去他也不占理不得好,一張老臉都要丟光。
“陸小友,剛才確實是貧道一時未能控製住,才差點兒傷了小友。貧道內心十分過意不去,小友可願賞臉來我這院子休息?貧道親自給小友煮茶。”
陸千山冷傲道:“不必了,久聞流雲師祖是咒符大家,鄙人修為低下,為了好友身上禁咒四處奔走已經十分艱難,若是自己也不小心中了咒術,怕是要和好友雙雙殞命。”
流雲師祖是真的要吐血了。他這一生的青白眼看眼就要被那個被驅逐的徒兒給造沒了,可是有苦難說,如今連辨彆都顯得蒼白無力。
昆玉道士笑道:“貧道倒是也有一處小憩之所,隻是沒有流雲派的氣派,隻望陸小友能不嫌棄。”
他說完,也從懷中掏出一物丟上天去,那法寶落地之後迎風就長,嘩啦啦變出一處小小的花園子。裡麵有假山流水亭台樓閣鳥語花香,雖然小且沒住的地方,不過卻倒是一處可以賞花品茶的好去處。
陸千山拱手道:“謝道友好意,我與好友就不客氣了。”
流雲師祖眼巴巴的看著陸千山進了那個小花園,花白的胡須氣的一撅一撅的,乾脆甩袖子進了自家院子。
“師傅,那姓陸的簡直欺人太甚。”流雲師祖的徒弟跟著打抱不平,“師弟做下的好事,如今卻要師傅挨罵,那姓陸的不過就是一屆散修,竟然如此不給師傅麵子……”
“閉嘴吧你!”流雲師祖氣得不行,“你們以後都給我機靈點兒,如今這裡要出現秘境之事怕是整個大曌都知道了,我不信靈雲子不知道。你們師兄弟往日裡關係好,這次見了他若是手下留情,彆怪我將你們也統統驅逐出門!”
“不會的,師傅放心。”
“師傅請勿要著急,師弟就算來怕是也不敢太過張揚,隻要是看見他,我們必定會將他抓獲。”
徒弟們紛紛表忠心,流雲師祖心累的揮揮手,道:“知道就好,這裡地處險要,你們平日行走可要小心。”
距離秘境現世還有半月有餘,修真門派世家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到了。
手中能拿出住人防禦法寶的都是那些有一些底蘊的老世家,底蘊淺薄的修真者要麼就厚著臉皮跟人蹭住,要麼就乾脆找個地方打坐,或者去尋一處山洞住著。
他們有的看上去其樂融融,可是私底下也都商量好了,進了秘境那就是看誰有手段能多得秘寶,到時候心善的點到為止,心狠的那就不好說了。如今修真界畢竟是龍蛇混雜,人人手裡都存著防人的手段,一絲放鬆也不敢有。
宋鶴在秘境快要開放的時候才來,他已經脫離了流雲派,如今也是個散修,修煉十分吃力。不過陸千山的“事跡”成了他的榜樣,既然陸道友作為散修能順利開光,他那一定也能。
可惜了小朋友不知道陸道友其實開了掛,人家有修煉萬年的經驗,如今修煉就好像大學生做小學生的題目一樣,信手拈來。要不是這裡靈氣不足,再加上升級需要機緣,怕是早啪啪啪的突破到元嬰級彆了。
“陸道友。”宋鶴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了陸千山,上前行禮,道:“一彆月餘,對陸道友甚是想念。如今秘境即將現世,不知道陸道友還曾記得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