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辭一拳把寶箱捶得粉碎,他麵無表情撣了撣衣服上的木屑, 冷冷道:“你剛才笑了?”
鐘溪冷淡地說:“沒有。”
林北辭將地上的寶箱“收取”的按鈕撿起來, 臉色十分不善:“那個小崽子去哪個方向了?”
剛見麵的時候叫人家小公主, 現在又叫人家小崽子。
鐘溪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吃這麼大一個癟, 心情很好,給他指了個方向。
林北辭表情陰森地過去了。
樂居齡甩掉那個“賣掛的”,小短腿倒騰得特彆快,沒一會就出了火樹銀花山, 穿過山洞到達了塞壬灣。
《燈塔》有十九個服,每一個服都會有特殊的觀賞性副本, 第七服的是塞壬灣, 代表是海妖塞壬,服區的logo就是簡筆人魚;第九服的是臥龍山,代表是國寶熊貓,服區的logo就是剛才那幾個人給樂居齡經驗包上麵的簡筆熊貓。
其他服的分彆是四靈四凶,外加一些標誌性的動物或神話傳說中的妖怪, 湊齊了十九服每一服都有自己的代表觀賞副本和圖騰。
正是因為每個服都有不同的代表, 所以才會出現在官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的情況下跨服觀賞的情況。
隻可惜,樂居齡是個新手, 又是個直性子,根本不知道這條默許規則。
他氣咻咻地纏著紅綢到了塞壬灣,那幾個第九服的人已經到了。
一陣鹹濕的海風撲麵而來,緊接著,天籟的吟唱也隨著風打著旋往耳畔鑽去。
一望無際的海麵, 加上漫天數不儘的繁星,海天相接在遙遙的遠方,一輪滿月冉冉升起。
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塞壬姿態優美地坐在漆黑的礁石上,一身華麗衣衫被風吹得飄蕩起來,恍如仙人。
傳說中,人身魚尾的海妖歌聲恍如天籟,優美的歌喉能讓過往的水手驅船靠近聆聽天籟,最後船隻碰撞暗礁,船沉人亡。
《燈塔》做出來的塞壬建模完全還原了傳說中人民對海妖的設想,她美得無人可比,歌聲空靈悠揚,仿佛含著某種詭異的魔力,哪怕隻是哼唱也令人無可自拔地為之著迷。
第九服的幾人第一次看到塞壬,哪怕是幾個女性玩家也愣在了原地,呆呆看著那對月吟唱的塞壬,半天才回過神來。
一直吵著要看塞壬的男人愣愣摸著耳朵,喃喃道:“看吧,我就說……是男人就該來看塞壬……當初我怎麼就選了第九服呢?”
旁邊拿著大刀的男人也點頭表示讚同:“這塞壬也太……製作組是什麼神仙?”
樂居齡躲在礁石後麵,看到他們竟然打算坐船去和塞壬合影,哼了一聲,小聲說:“我才不去救你們。”
突然,有人在他身後陰測測地說:“不去救誰?”
樂居齡被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駭然回頭看去。
那“賣掛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了,滿臉陰沉地站在他身後,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極其危險的氣勢,盯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賣掛的”冷冷地說:“我看你還是找個人過來救你吧。”
樂居齡哆哆嗦嗦背靠著礁石,有些委屈地說:“我沒錢買掛,你彆纏著我推銷了,而且啊,開掛是不對的,玩遊戲就是要公平的呀,你用掛就是對彆人的不尊重,也是對你自己的……”
林北辭咬牙:“閉嘴!”
樂居齡委委屈屈地閉了嘴,滿臉寫著“好孩子不買掛”。
林北辭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道:“認字嗎?”
樂居齡點頭。
林北辭把“收取”的按鈕甩在他身上,冷漠道:“把郵件的內容仔仔細細看一遍,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賣掛的。”
樂居齡隻好點開郵件去看,邊點邊癟嘴:“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林北辭陰測測看他,樂居齡立刻不敢說話了。
他一目十行看完製作組的郵件,遲疑了半天才抬起頭看他:“現在賣掛的,技術這麼高了嗎?”
林北辭差點炸了:“你說什麼?!”
鐘溪差點笑出聲了,心想你活該,自作自受。
樂居齡點開收件人的ID給他看:“看呀,平常遊戲製作組給我們發福利的話,ID都是《燈塔》運營組,但是你看看你這個,是《燈塔》製作組海生明月,根本不是運營組,你就算偽裝也偽裝得像一點呀。我讀書少,你彆想騙我。”
海生明月這個製作組的ID,是當時鐘溪給林北辭選身份時那個2的備用選項。
林北辭麵無表情,頭一回感受到了心累:“製作組不能給你發郵件嗎?你沒看到那上麵說是補償嗎?”
樂居齡一板正經:“運營組發郵件,這是規矩。”
林北辭深吸一口氣,說:“你惹我生氣,我揍你一頓,是不是也是規矩?”
樂居齡:“……”
樂居齡瞪大了眼睛,滿臉“我不買掛拆穿了你的陰謀,你竟然還惱羞成怒要打我”的驚恐神色。
林北辭:“……”
林北辭和鐘溪說:“我記得上次的轉盤上好像有《整治熊孩子的一百種辦法》,能免費贈送給我嗎?”
鐘溪:“……”
鐘溪大概是沒見過他在一個人手中吃癟這麼多回,看好戲看得不亦樂乎,哪裡會大發慈悲給他。
但是他又不能把自己的高興表現出來,隻能高深莫測地說:“不行。”
林北辭氣得半死,正要再和這個小崽子掰扯掰扯,之前那幾個人已經聽到樂居齡的聲音,麵色不善地走過來一個人——就是之前推樂居齡的男人。
聽到腳步聲,樂居齡瞪大眼睛往後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麵前的“死皮賴臉賣掛的”,當即臉上浮現四個大字——吾命休矣。
林北辭麵無表情:“現在,點收取,我就是你的附屬卡,像這種小嘍囉,我一隻手能打十個。”
聽著更像賣掛的了。
樂居齡十分有競技精神,誓死不開掛,哪怕是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也不屈服在林北辭的淫威之下,他梗著脖子:“我不!”
林北辭抬手,威脅:“你信不信我和那個人一起打你?”
樂居齡雖然靠著一腔熱血跑了上來,但是被海風一吹,那薄薄的一層血皮頃刻間就涼透了,他十分委屈,但是又不願意違背原則,愣是不屈服。
就連鐘溪都看不下去了:“你好好和他說,他這孩子腦子比較直,隻認死理,你就算再嚇他也沒用的。”
林北辭有些煩躁:“我不會哄孩子!”
從來隻有彆人哄他的份。
幾句話的功夫,第九服的男人已經沉著臉走了過來,他就像是沒看到林北辭,抬手把柔柔弱弱的樂居齡從礁石後麵拎了起來。
樂居齡四肢胡亂撲騰:“哇哇!放開我!你們這群偷渡的!”
男人幾乎被他氣笑了,他拎著樂居齡朝著岸邊的隊友走了過去。
隊友看到不住撲騰的樂居齡,眉頭一皺:“怎麼又是他?你把他抓來乾什麼?”
男人道:“都說第七服的海妖塞壬不能輕易靠近,要不然怕是會掉一半血,還說有什麼隱藏彩蛋,好不容易來一次,抓他過來試試水。”
樂居齡瞪著他們。
其他人看著他,調笑道:“小公主啊,你幫我們試試水,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就把你救出來,怎麼樣?”
樂居齡:“才不!你們沒安好心。”
眾人:“……”
林北辭:“……”
林北辭作為附屬卡,在沒有綁定樂居齡之前彆人是看不見他的,看到其他人也被樂居齡這死孩子懟,林北辭莫名覺得暢快了——他突然就理解了上個世界容興懷為什麼看到他虐彆人黑化值就蹭蹭蹭往下降了。
看到彆人也被懟,真的很解氣。
林北辭心情一好,優哉遊哉地跟著那幾個人上了木船,漂浮在樂居齡旁邊,眉頭輕挑:“真的不收?”
樂居齡抱著膝蓋委屈地縮在船的角落裡,小小一團看著十分可憐,他哼:“不。”
林北辭又來氣了:“我……”
鐘溪安撫他:“彆氣彆氣,不值得不值得。”
林北辭:“你看看他是什麼態度啊?!”
鐘溪:“孩子都這樣,習慣就好。”
林北辭隻好努力習慣,他運了運氣,耐著性子說:“他們沒有看到我,你不覺得奇怪嗎?”
樂居齡還是個半大孩子,好奇心也重,聞言也不哼了,疑惑地看著他。
“那是因為我是你的附屬卡啊,如果你不收取我,彆人就看不到我。”林北辭說,“而且這郵件是有時效性的,如果二十四小時你不收取,那就過期了。”
想了想,林北辭又難得多解釋了一句:“剛才我就是和你說個玩笑。”
樂居齡還是對他很懷疑。
就在林北辭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船底突然碰到了暗礁,一陣搖晃,差點把人從船上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