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世界]特例14(2 / 2)

鐘溪斟酌再三,無奈地說:“難道你就沒想過,你高三畢業了,我和修澤也要大學畢業了嗎?”

林:“……”

林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連表情都沒力氣做了。

相修澤在搞畢業論文,晚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他們,遠遠就看到林蔫噠噠地跟在鐘溪後麵,他忙上前問:“怎麼了這是?考得不好?”

他心中竊喜,麵上卻要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

“不是。”鐘溪冷酷無情打破他的幻想,“考的可好了,首都大學穩了。”

相修澤瞬間麵無表情:“哦,那他蔫什麼?”

鐘溪忍著笑把理由告訴了相修澤,相修澤沉默半天,沒忍住也笑了。

他揉了揉林的頭:“你怎麼這麼傻啊?”

林有點委屈,被相修澤抱在懷裡揉了好一會,才蔫蔫地說:“我不想一個人上學。”

相修澤說:“那我們就不……”

鐘溪連忙把相修澤扯開,沒好氣地說:“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你彆總是忽悠他跟你一樣每天混吃等死。”

相修澤瞪他,反正隻要一談到林的前途問題,兩個人總要吵起來,這些年都習慣了。

鐘溪轉身來哄林:“考上大學不好嗎?會更好玩哦。”

林這才有了點興趣:“哪裡好玩兒啊?”

鐘溪一笑:“我畢業後會進首都大學的研究院,說不定還能當你任課老師,這樣好玩嗎?”

一聽到上大學又能每天看到鐘溪,林眼睛都亮了,立刻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嗯嗯!”

相修澤在一旁涼颼颼地看著鐘溪:“你不是說還不確定去不去研究院嗎?”

鐘溪淡淡道:“現在確定了。”

相修澤“切”了一聲,沒再管他。

這些年來林之所以能這麼正常的生活,鐘溪功不可沒,哪怕相修澤再看不慣鐘溪養崽的手法卻也不得不感謝他對林的照顧。

三人為了慶祝,去中央商場吃大餐。

鐘溪邊給林挑魚刺邊問相修澤:“你呢,你打算去哪裡?”

相修澤筷子一頓:“還沒想好,不過很大可能被我爸安排去接管相家某個公司吧。”

被家人放養,根本沒有公司繼承的鐘溪:“……”

他瞪了相修澤一眼:“知足吧你就。”

相修澤歎氣:“我就是擔心,那公司並不在首都星。”

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寧願在首都星白手起家,隻不過相季闌肯定不會同意就是了。

他說完,發現林在看他,忙一笑,說:“不說這個了,繼續吃飯吧。林,要不要吃布丁?”

林嘴裡還有魚肉呢,忙點頭,嘴裡含糊地說:“次次次!”

鐘溪有些擔憂地看著相修澤,左思右想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隻能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直到三人分開時,鐘溪才像是深思熟慮許久,開口道:“如果你真的離開首都星了,我可以幫你繼續照顧林。”

林正在吃蛋筒冰淇淋,聞言疑惑地看著他:“啊?我哥要離開首都星?為什麼啊?”

相修澤忙摸他的頭:“吃你的冰淇淋去,沒你的事。”

林很好哄,哦了一聲就吃冰淇淋去了。

相修澤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鐘溪:“這些年我麻煩你已經夠多的了。”

鐘溪皺眉:“怎麼能叫麻煩?”

相修澤沒回答這個,隻是說:“我們先走了。林。”

林抬手給鐘溪再見,鐘溪勉強笑了笑,和他揮了揮手。

在回家的路上,林牽著相修澤的手,一蹦一跳哼著歌,心情特彆好。

相修澤眸中全是暖意,偏頭看著他,說:“林,這些年你開心嗎?”

林毫不猶豫地點頭:“開心!”

對林來說,在垃圾星的那些年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相修澤笑了笑,說:“過段時間就是你十八歲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啊,哥哥都能送給你。”

林欣喜地說:“真的嗎?”

相修澤點頭給承諾。

林說:“我要鐘溪!”

相修澤:“……”

相修澤有點頭疼,覺得有必要告訴他鐘溪不能拿來當禮物送他:“不能是人哦,隻能是你想要的,喜歡的。”

林疑惑地說:“可是我就喜歡鐘溪,隻想要他。”

相修澤沉默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弟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相修澤不敢確定,隻好又問林:“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知道啊。”林不假思索地說,“能讓我腳下開花的,都是喜歡。”

相修澤無言以對:“那你每次看到鐘溪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會的會的!”林點頭,“每次都是這樣的。”

相修澤的心突然沉了下來。

感覺到相修澤有點不開心,林愣住了,茫然地問:“我哪裡說錯了嗎?”

相修澤勉強一笑:“沒有。”

很快就到了林的十八歲生日,相修澤不想大張旗鼓地辦,隻想在家裡邀請鐘溪和林的朋友藍藍、江笑、趙現,除此之外一個人沒叫。

鐘溪知道了後眉頭緊皺:“十八歲生日怎麼能這麼草率?”

鐘溪和相修澤的十八歲生日是在家裡舉辦的,當時家中邀請來了半個首都星的名門貴族,排場大得不知道還以為有名人結婚。

反觀林,就三個朋友,兩個哥哥,還有一堆零食,鐘溪都替他覺得委屈。

“既然你不想操辦的話,那就我來。”鐘溪說,“你不想張揚我也就忍了,但是起碼你得弄得像模像樣吧,林……”

相修澤突然開口道:“我弟弟的事,不用你過問了。”

鐘溪一愣。

相修澤說完也有點後悔了,他乾咳了一聲,勉強笑道:“我會給他辦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聽說這段時間你不是在忙著去研究院嗎,就不要管這種小事,明天記得來一趟就行了。”

鐘溪怔然道:“但是林……”

“不說了,我還有事,先掛了。”相修澤說完,沒等鐘溪反應過來就掛了通訊。

林正坐在地上鼓著腮幫吹氣球,看到相修澤從陽台出來,衝他眯著眼睛一笑,拿起一個拳頭大還在漏氣的氣球給他看:“看啊哥哥,我吹大了呢!”

相修澤走過來,彈了彈他的眉心,笑道:“小傻子,有打氣筒乾什麼用嘴吹?”

林:“我想自己吹,這樣好玩點。”

相修澤知道他耐心有限,也就那點三分鐘熱度,果不其然,林吹了兩三個就徹底失去了耐性,拿來打氣筒呼哧呼哧地打氣。

林吹氣球,相修澤就坐在那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相修澤突然說:“林,你知道明年七月份就要體驗了嗎?”

每年都有體驗,有時候相修澤不在,林就蹭著鐘溪家屬的身份跟著鐘溪去醫院體驗,當然是知道的。

他點頭:“知道啊,怎麼啦?”

相修澤:“明年體檢的項目裡,會有關於‘特例’的體檢。”

林正在打氣,聽到這句話一愣,氣球直接炸開,把他嚇得渾身一抖,打氣筒直直落到了地上。

四周一片死寂。

兩人誰都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才顫抖著問:“我……我還要做手術嗎哥哥?”

相修澤心中痛色一閃而過,抿著唇什麼都沒說。

在這四年裡,相修澤一直都在問D關於‘特例’治療的進度,但是哪怕被世人稱為天才的D對於特例治愈的手段進度也依舊緩慢。

D之前曾說過不能保證在五年內能不能找到徹底治愈的辦法,相修澤當時隻以為他是謙虛,不想給自己太多希望才往最壞的打算說。

但是隨著五年一次的特例體檢時間越來越逼近,D哪裡竟然還是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相修澤這才開始慌了。

按照D的說法,要是再一次為林安排手術,可能會傷害到林的精神網,對身體極其不利,所以相修澤隻能期望D能儘快找到治愈特例的辦法。

如果在體檢之前還沒有徹底治愈的話,那一旦被發現,相季闌會怎麼對林?

相修澤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就渾身發抖,根本不敢細想。

林原本還歡天喜地地期待著自己的十八歲生日,但是現在僅僅隻是一句話,他就嚇得渾身都在哆嗦,小臉一片慘白,連氣球都拿不穩了。

相修澤並不知道D的手術到底給林留下了多少心理陰影,但是卻知道往人脆弱的大腦中硬生生塞進去並不屬於自己的冰冷機械,那感覺根本好受不到哪裡去。

要不然在手術途中,那個一向不怕疼的特例林也不會聲音嘶啞地喊疼。

林抖著手屈膝爬到相修澤身邊,拚命往他懷裡鑽,聲音都在微微發抖:“哥哥,哥哥,不做手術,我不想疼。”

手術後,林利用機械首先學到的感覺,便是痛苦。

那鋪天蓋地的疼痛實在太過深刻,哪怕過去了四年,林依然害怕。

相修澤深深吸了一口氣,抱了抱林,柔聲說:“不怕不怕,哥哥在,有哥哥在,林什麼都不用怕,好不好?”

林抱緊他,拚命點頭:“好,好的!”

他將自己全身心地交給相修澤,就如同當年相修澤做選擇時那樣。

第二天,生日如常舉行。

相修澤不想在林的朋友們麵前丟人現眼,所以在離得近的酒店裡點了一堆飯菜送來充數。

蛋糕是鐘溪負責的,中午的時候就一起送來了,三層的草莓蛋糕,林見了眼睛都直了。

前幾年的生日都是林相修澤和鐘溪三個人一起過的,今年人多了點,林特彆興奮,招呼著藍藍他們到處參觀。

鐘溪把蛋糕放下就去找相修澤,皺著眉問他:“你昨天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相修澤把林特例的事情遮得嚴嚴實實的,哪怕鐘溪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都沒有透露一星半點,自然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去和鐘溪商討的。

相修澤搖頭,低頭洗杯子:“沒什麼,你想太多了。”

“什麼叫我想太多了。”鐘溪把杯子按住,“怎麼感覺你從前段時間就有點奇怪?”

相修澤十分平靜,他把杯子奪回來,繼續放在冷水下衝,語氣有點漫不經心:“鐘溪,你對待特例,怎麼看?”

鐘溪一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說這個:“特例?能怎麼看,社會上不是視他們是洪水猛獸嗎?”

相修澤:“我是問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鐘溪擰眉想了想,“我沒接觸過特例,談不上厭惡卻也談不上喜歡。”

相修澤又問:“那他們都該死嗎?”

鐘溪徹底沒忍住:“相修澤,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能不能不要和我扯開話題?特例該不該死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明年有特例體檢,到時候又會有一大部分人被送去第四星係,到時候無論他們該不該死,都會死在前線,逃也逃不掉。你覺得我們在這裡討論這些有意義嗎?”

相修澤沉默了。

鐘溪說的一個字都沒錯,正是因為太真實,他才會覺得毫無希望。

廚房拐角處,林躲在陰影裡渾身發抖,手顫抖著捂著嘴,拚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作者有話要說: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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