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認出他的那一瞬間,瞳孔一縮,手不自覺地往枕頭下去摸刀。
隻是手剛動一下,他才想起來昨天晚上鐘溪說醫院不讓帶刀,把短刀給收走了。
林渾身緊繃,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凶猛獵豹,冷然地盯著相季闌。
相季闌推開門後,冰冷的視線落在林的臉上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愣了一下,但飛快就恢複了平靜。
他微微側身,冷淡道:“走。”
兩人互看生厭,根本沒有任何寒暄。
林冷冷道:“去哪裡?”
相季闌:“特例體檢。”
林抓著床單的手死死一緊,眸光冰冷:“醫院昨天已經取消了安排。”
相季闌在第一眼對上林的視線時,不用檢查就看出來了現在的林肯定是個特例——普通人根本不會有像他現在這樣仿佛一潭死水的眼神。
相季闌不為所動:“取不取消,他們說了不算。”
林的腰身微微崩緊,那是他攻擊前固有的動作,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動,相季闌就冷聲道:“需要我叫來其他人綁著你去嗎?”
林眼睛眨都不眨:“你儘管來試試。”
相季闌冷笑一聲:“姓鐘的也行?”
林渾身一僵,一直冰冷的臉上終於不受控製地浮現一抹錯愕,他本能地開口:“不……”
相季闌一轉身,也不等他:“不想我把他叫來,就跟我走。”
林隻愣了一瞬,立刻身形利落地下了床,隨手拿了鐘溪留下的薄外套披在肩上,想也不想地跟上相季闌。
隻是在跟上前,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把小巧鋒利的手術刀,被他的手指輕輕一勾,隱在袖子裡,瞬間不見了。
相季闌沒有帶保鏢,高大的身形走在空蕩的走廊上,鞋跟踩在地上發出清脆又帶有壓迫性的響聲。
林跟在他身後,眼神冰冷得好像在看一個死物,右手微微下垂,動作幅度並不大。
五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到了一間房間。
相修澤走了進去,房間裡一片純白,隻放置了探測檢驗是否特例的機器。
林站在門外,不動聲色地看著,但就是不進去。
他在思考,在這裡能悄無聲息殺死眼前這個男人而不被其他人發現的幾率到底有多大。
相季闌背對著他,抬手打開了冰冷的機器。
就在林還在遲疑時,相季闌頭也沒回,突然淡淡道:“你以為一把手術刀就能殺了我嗎?”
林瞳孔劇縮,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相季闌嗤笑一聲,微微偏頭,神色冰冷:“進來,彆讓我說第二遍。”
林並不想進去,因為他知道,一旦被機器探測到,那特例診斷就會立刻下來,到時候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都不會逃脫得了相家乃至整個星係聯盟的追捕。
林扶著門框,問相季闌:“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嗎?”
相季闌完全不回避,直接說:“是。”
這完全不是一個父親對待孩子該有的態度,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林沒覺得多傷心,他感知不到這種情緒,隻是幾近冷酷地繼續問:“你也恨我母親嗎?”
能眼睛眨都不眨送自己的孩子去死路的相季闌好像是一座巍峨大山,無論多大的狂風暴雨都不會撼動他半分,但是當林輕飄飄問出這句“你也恨我母親嗎”時,他的手突然死死一握,臉上淡然處之的表情被一股狠厲所取代。
“你沒資格提她。”相季闌厲聲道,“如果不是你,她不會死。”
林冷笑一聲:“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如果沒有你,我母親不會死。”
相季闌被一句話激得暴怒,他快步走來就要去抓林。
林一點都不怕他,手指輕輕一動,手術刀從袖子裡掉到三指間,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哪怕和親爹對上,哪怕根本沒有勝算,林的手依然很穩,他完全沒有半分慌亂和恐懼,好像隻是在賞夕陽一樣輕描淡寫。
就在相季闌想要強行拖著林進房間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槍擊聲,接著便是淒厲的慘叫和哀嚎。
兩人同時一愣。
槍聲依然在繼續,而那慘叫聲和四處奔逃的聲音更大了。
林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來不及再去應對相季闌,在相季闌衝到他麵前之前,轉身拔腿就往樓下跑。
相季闌追出來,冷聲道:“把他抓回來,生死不論!”
一直隱藏在角落的幾個黑色西裝的人一點頭,飛快追了出去。
林的病房在頂樓,剛衝下了一層樓,就聽到不遠處的人在喊:“有恐怖分子拿著槍在體檢的樓層!警察呢?!快報警!!”
林眼前一黑,腳下發軟,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他摔得渾身發疼,卻根本來不及去查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從逃生樓梯下一層一層往下翻。
隻是剛跑到一半,後麵相季闌的人就追了上來,林不想被捉住,直接從落地窗戶翻了出去。
體檢樓層在三樓,因為三樓有個巨大的天台,他輕而易舉地走捷徑順著水管滑了下去。
因為一年一度的體檢,來首都醫院的人十分多,為防止有不法分子混入其中,醫院門口的安檢設立了三層。
也正是因為臨近體檢高峰,所以林身上的刀才不允許帶進醫院。
但是聽那槍聲,闖進醫院的人竟然是攜帶槍支的,醫院安檢難道查不出來嗎?
當林落在天台上時,他才得到了結果——那傳說中的“恐怖分子”也是通過某種方式從三樓天台衝進醫院的。
他們落地後,直接用槍支對著通往醫院的落地窗掃射,硬生生破開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