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沒有回答,直接甩開他的手,目不斜視往外走去。
相修澤唯恐他做傻事,但是又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攔不住執意要走的林,連忙搬救兵:“修齊,攔住他!”
相修齊聞言立刻擋在了門口。
林歪頭看了看他,輕聲說:“你覺得你能攔住我嗎?”
相修齊如實地說:“不能。”
林:“那你還攔?”
“相修澤讓我攔。”
林似乎笑了,他抬頭看了一眼相修齊,淡淡道:“那我讓你彆攔我。”
相修齊:“……”
相修齊愣了一下,竟然遲疑地往旁邊錯了一步,直接讓開了。
林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相修澤在後麵捶相修齊,怒罵道:“你要氣死我嗎?!他讓你彆攔你就彆攔啊啊啊!?我還讓你攔呢你怎麼不聽我的?!”
相修齊任由他捶:“我攔他,他把我們揍一頓,出去;我不攔,他出去。省得挨打了。”
相修澤:“……”
相修澤氣得半死,怒氣衝衝地衝了出去,林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等到他跑到樓下的時候,就聽到了相季闌的一聲厲喝。
“你有膽子為了一隻貓傷我?!”
相修澤有種不好的預感,心驚肉跳地跑出了大門,遠遠就看到林正抱著一個東西站在噴泉旁,相季闌的手上全是鮮血,似乎是被林傷到了。
相季闌從來沒有這麼暴怒過,之前被一隻貓傷到了手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被一個將死之人砍傷了手腕。
林被那些黑衣服的人從房內追到了院子裡,混亂間還挨了一槍,他渾身是血,神色漠然地抱著咻咻冰冷的身體,冷冷看著相季闌。
他的刀已經不知道丟在了哪裡,身體也因為虛弱而有些搖搖晃晃,最後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後,被早有準備的人一下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他懷裡的貓也摔了出去。
林不知道疼,拚了命地想要去抓那隻貓,最後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扔進了垃圾桶中。
確定林身上再也沒有武器了,相季闌才走了過來,眼神如刀看著他。
林一點都不怕他,冷厲地和他對視,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相季闌沉著臉,狠狠道:“隻是一隻實驗品而已,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
林冷笑:“你殺它,我殺你,很公平。”
相季闌:“你一個特例,竟然敢和我說公平?難道說你當實驗品當得樂不思蜀了嗎?!”
相修澤已經衝到了麵前,駭然道:“父親!林!”
相季闌根本沒看他,直接拽著林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來,冷冷道:“既然你想當試驗品,那就去第五星係當個夠!”
林說:“嗬。”
相季闌惱怒,直接把他的頭按在了一旁的噴泉裡。
相修澤差點瘋了,想要衝過來卻被周圍的黑衣人攔住,他嘶聲道:“父親!”
相季闌等到掌下的人已經沒有力氣掙紮時,才將他隨手扔在一邊,冷聲說:“把他帶走,明天就把他送去第五星係。”
相修澤被嚇懵了,眼睜睜看著有人上前把林抓住:“父親?不、不是說要去第四星係嗎?”
相季闌拿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冷厲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巴不得我把他送到第四星係,然後讓相修齊暗地裡給你打掩護救下他。”
相修澤拚命搖頭:“我沒有,我沒有這個打算!第五星係是敵營,他、他不能去!”
相季闌說:“那你們之前不是也打算把他送去第五星係嗎?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相修澤滿臉都是惶恐,隻是拚命搖頭。
當然不行。
相修澤把林送去第五星係時,會為他偽造第五星係公民的證件,讓他能夠無憂無慮地活在那裡;而相季闌所說的把林送去第五星係,那就是讓他往狼堆裡扔。
如果說林去第四星係還有百分之一的存活機會,那去第五星係那一定是百分之百會死在那裡。
相修澤當然不會同意。
但是現在,他同不同意已經沒有意義了,相季闌徹底被惹怒,讓人把林再次押回那個地下室。
林神誌不清,雙手重新被綁縛住,地下室緩慢湧進來水,最後沒過他的腰跡。
相季闌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後頸,冷聲道:“特例就應該是特例,無情無感才是你該有的樣子。”
林渾身冰冷,慘白的唇輕輕動了動,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麼。
相季闌聽了聽,這才意識到他是在說,
“救我……”
相季闌問:“你想要叫誰來救你?”
林已經分辨不出來麵前的人是誰了,他迷茫地回答:“鐘溪。”
剛才還想著讓他有特例樣子的相季闌按著他的頭再次將他按入水底,不過很快就把他扯了出來。
“又錯了,你不需要有感情,也不該奢求彆人來救你。”
林劇烈咳嗽著,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不怎麼清楚了。
“繼續。”相季闌說,“你最怕什麼?”
林回答:“水。”
“你不該有怕的東西。”
“你最喜歡什麼?”
“鐘溪。”
“你不該喜歡他。”
“你最期待什麼?”
“一、一月二十號……”
“不該。”
“你最怨恨什麼?”
“林……”
“不該。”
不該。
你不該。
你什麼都不該有。
恐懼、期待、愛恨,無論什麼情感你都不該有。
這樣才是特例。
林昏昏沉沉,身體好像漂浮在半空中,耳畔時不時傳來聲音,但是都不怎麼明顯,好像隔著好幾層紗。
他努力地想要聽清周圍的聲音,但是掙紮了好久,還是聽不到。
等到他徹底昏了過去,那些聲音才吝嗇地露出一角讓他窺見。
那是他住院之前的一個傍晚,夕陽燦然,林坐在鐘溪懷疑和他親熱,他嘴中咬著襯衫下擺,額角上全是汗水。
他含糊地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去北辭星?”
鐘溪正在親他的鎖骨,聞言笑了笑:“很快就能去了。”
林說:“我們這樣好像私奔哦。”
鐘溪笑:“對,就是私奔,我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讓你哥乾著急去吧,好不好?”
林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是很開心,點頭如搗蒜:“哈哈哈,好好好!急死他!”
短短幾天,那些曾經的美好好像隻是一場黃粱大夢,他霍然清醒,發覺周圍依然是四伏的豺狼虎豹。
再次醒來時,他是在飛行器上。
外麵星河流淌,如夢如幻,駛向未知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