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看來我們也要給你開個派對了。”
陸容文靜地低頭整理要交的作業,方長對前來檢查儀容儀表的學生乾部講述了陸容的情況,大家都表示理解。陸容知道如果把他燙了的頭發露出來,肯定會引來一大堆的麻煩,提前戴上了帽子。他也知道接下來方長會把他得上腦震蕩的事情報告給每一個任課老師,他就不用再一一介紹他的謊言了。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他得到了在教室裡戴帽子的特權,還被允許不用出早操。英語課代表剛好有疊試卷要送去英語老師辦公室,問他能不能代勞,她要是現在過去,出操就會遲到,遲到是要扣班級分的,方長會嘮叨。
陸容在班級裡的人設是沒有存在感的文靜老好人,眼神永遠放空,看起來有點注意力不太能集中的樣子,好像自閉症從兒童時期蔓延到了少年時期,遲遲沒有治愈。所以他即使長得帥,脾氣好 ,人好話不多,女生還是覺得選誰都不能選他做男朋友,但可以讓他做點苦力。他給人一種智力有問題的感覺,一舉一動都很正常但哪裡都有違和感,就像6班那個顏苟。
陸容誰都不會得罪的,偶爾有女生要他幫忙,他也很爽快,點了點頭就抱著試卷站起來了走了。
英語課代表心想:連不會開口說話這一點都跟顏苟一模一樣。
陸容抱著試卷走進了辦公室,英語老師一見到他就嘿了一聲:“聽說你得腦震蕩了?”
陸容停住了腳步,目光投向了辦公室一角的公用電腦,霽溫風正坐在電腦前,看盤。他緩緩地轉過頭來,兩人目光相接。
英語老師沒有體會到這目光中的刀光劍影,在那廂歡快道:“帽子不錯——腦震蕩需要戴帽子的嗎?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陸容心裡一驚,這種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
霽溫風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看了陸容半晌,站起來對英語老師道:“謝謝老師,我用完了。”
英語老師喝著紅棗枸杞茶道:“漲了還是跌了?”
霽溫風對著陸容“和善”一笑:“有人要套牢了。”
陸容收斂了目光,默默把試卷放下,鉚足了勁兒站在那裡,準備迎接接下來的腥風血雨。霽溫風走過他身邊,用力撞了他一下肩膀,力道之大,把陸容頭上的帽子震掉了。
英語老師品著紅棗枸杞茶:“小陸你這頭發不錯……嗯?你是不是燙頭了?”
如果換做諸仁良那種鋼鐵直男,他未必看得出來陸容做過頭發,可作為一個時尚girl,英語老師隻消看一眼陸容這自然蜷曲的空氣劉海,就知道這個發型耗時和價值都不匪。
霽溫風勾起了唇角,不懷好意地看了陸容一眼,拉開大門揚長而去。陸容被留在辦公室裡,不久之後顧逸君從出操的地方趕回來,坐到了他的對麵。
他們的班主任顧逸君是剛畢業的碩士,每天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上台講課,跟穿著暴露時尚的英語老師形成鮮明對比,很有社畜氣質。顧逸君他從大學畢業以後就進入了高中,沒有接觸過社會,為人尚青澀,有時候看起來就像他們的大哥哥。
顧逸君與陸容促膝長談:“聽英語老師說你昨天逃學半天去做頭發。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這個頭發是哪裡做的?”
陸容:“……”
英語老師:“顧——逸——君——”提醒他這樣有違師德。
顧逸君清了清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正處於青春期,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英俊,也實屬正常。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你老實說你暗戀的女生是哪個?”
陸容:“……我媽媽要結婚了,我得去參加她的婚禮。”
顧逸君點了點頭,幾秒鐘之後承認:“我沒聽明白。你媽媽要結婚,你為什麼要燙頭?難道你要跟你媽媽結婚嗎?”說完被這個猜想嚇得變了臉色。
陸容亦是驚恐地看著他。
顧逸君:“抱歉,我隻能想到這個理由,不然呢?”
陸容麵無表情道:“我剛出生我爸我媽就因為違法犯罪被抓去坐牢了,爸爸家裡的親戚幫我爸媽辦理了離婚手續,這樣他們就不用贍養我們倆。我養母也就是我嬸嬸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這周末她就要結婚了。她用我們家僅剩的錢給我挑了一套新西裝,還帶我燙了頭,希望拍照的時候大家都能和和美美。”
顧逸君愣了半晌,小小地喘了一口氣,與英語老師麵麵相覷。
顧逸君撿起了桌子上的帽子,鄭重地戴在了陸容的頭頂:“在你媽媽完成婚禮前,你都得了腦震蕩。”
陸容:“謝謝老師。”
顧逸君目送陸容離去,小聲問英語老師:“請問這樣的情況我要送紅包嗎?”
英語老師:“……一般情況下不用不過看你良心。”陸容家裡好像條件特彆不好的樣子。
顧逸君悲傷地看了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為什麼霽溫風就非得把陸容的帽子給震下來呢?
陸容也很想問這個問題。他走出門外,霽溫風正在外麵虎視眈眈地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