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抱著被子盯著東雲看。他在這個本丸度過了極為漫長的時間，但是，和主公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卻一次也沒有過。
從剛才開始都在竭力控製著自己喜悅之情的付喪神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將還在鋪床的審神者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然後呢？然後應該說些什麼，果然是那個吧，人類在晚上睡覺之前一定會說的那個。
懷著莫名期待感的加州清光，仰頭注視著少女如同玉石一樣的眼眸。
被他注視著的東雲露出了一個夾雜著抱歉的笑意，“雖然現在說未免有些奇怪，但是給你添麻煩了，清光。”
“雖然這麼說，但是假如重來一次，你還是會抱著被子到處敲門的吧？”
東雲笑而不語。
她將被子蓋到了自己身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半晌才說道，“機會難得，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你的前主人衝田總司……”
久違的聽到了前主的名字，加州清光的後背立刻挺直了，他微微抿起了唇，一時猜不到東雲想說什麼。
“衝田總司……”東雲深吸了一口氣，“是男是女啊？”
“哈？”這個問題太過天馬行空了，加州清光毫不遮掩的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當然是男的啦！就算已經是江戶時代了，但是女劍士也很少吧？再說了，你們的那個，名叫教科書的東西，上麵應該是寫著的吧？”
“嗚哇——衝田總司原來真的有男性版的嗎？”
“什麼叫男性版的啦！”加州清光瞪大了眼睛，“倒不如說，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覺得他會是女孩子？”
“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啦……”東雲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一句，她像是依舊沒有完全接受衝田總司是男孩子這個事實，在躺倒床上之後，還小聲嘀咕了幾句。
“我要關燈了哦。”完全不理解東雲的心情，付喪神隻好搖了搖頭，任勞任怨的起身熄燈。
結果那個還是沒有說啊，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的東雲，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微微支起了身，“那麼就晚安啦，清光，祝你有個好夢。”
“晚……晚安。”因為莫名的喜悅，差點咬詞的付喪神，在將自己裹在被子裡之後，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淺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房間裡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在長久的寂靜之後，一直趴著的小汪突然抬起了頭，它左右看了看，然後悄無聲息的挪動到了東雲身邊。
東雲沒有睜眼，隻是伸出了手，在它蓬鬆而柔軟的絨毛上摸了幾下。
“沒關係。”她做出了這樣的口型，連聲音都沒有發出。然而，如同奇跡一般，小汪卻像是聽懂了一樣，乖巧而溫順的，重新趴回了地麵。
東雲早上一直醒的比較早，還有些不怎麼習慣榻榻米的審神者，默默的揉了揉自己的腰，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加州清光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
他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像是根本沒有人睡過一樣。
東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情不願的挪出了自己的被窩，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清晨的長廊空空蕩蕩，她歪了歪頭，憑借著記憶走到了壓切長穀部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並沒有聲音。
那果然是——
東雲撇了撇嘴，朝著昨天參觀過的，道場走去。
和她預料的一樣，付喪神們果然已經聚集到了道場，開始列隊早訓。東雲躲在樹後，看著他們集體跑步的場景陷入了沉思。
她雖然覺得，在戰爭時期，早訓還是有必要的，但是氣氛也太沉悶了。
全程無交流雖然也正常，氣氛嚴肅也沒有錯……
但是為什麼他們的早訓會讓自己想起人偶？能自動行動，但是卻沒有思想，隻會聽從於命令的人偶。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視線？動作？還是單純的氛圍？
東雲抿了抿嘴唇，從身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總之，先讓現場的氣氛活躍一點好了……放點音樂的話，會好一點嗎？這麼說起來……我記得手機裡好像存著那個叫做什麼……廣場舞的配樂來著？咦？這個第一到八套廣播體操是個什麼東西？哇，還有這些，都是什麼時候存的？
好不容易從手機裡翻出了合適配樂的東雲，再度往道場那邊看了看，現在正在繞著道場跑步的付喪神們，看上去很快就要跑到這邊了。
東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又看了看腳下鬆軟的泥土，在身上翻找了半晌之後，再度露出了一個堪比小惡魔一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