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裡麵應該是有真材實料的,哪怕經過一段自行車車程,甜膩的香味都能從紙袋裡傳遞到她麵前。酥皮樣式的外殼,隱隱能看到不小心沾染上的一點深棗紅色豆沙。

“我不要吃。”桑曉曉看著覺得膩,“媽還在田裡。我今天沒下田。”

桑爸聽桑曉曉嬌氣的嫌棄,隻覺得閨女是沒嘗過這味道才嫌棄,用上頭的紙隔著,專門掰了一個小角遞過去:“就嘗一口。來來。”

月餅一掰開,裡麵的豆沙徹底暴露出來。除去豆沙之外,還放了一些紅色綠色條狀的物品,似乎還有瓜子仁還不知什麼東西。副食品廠的豆沙做得格外細膩,再加上這點配料,價格估計不便宜。

桑曉曉確實沒吃過。

考慮到人不可貌相,吃食應該也不能隻看外貌。她看在錢的麵子上,走上前一口吃下這小塊。

一吃到嘴裡,濃重的豆沙甜味就蔓到舌尖,讓人頭皮發麻。古早色素染過的條狀物品嚼起來充滿人工糖精味。瓜子仁毫無味道夾雜在裡麵,僅有的存在感就是能讓桑曉曉不得不多嚼兩下。

桑爸期待看著桑曉曉,等人給評價。

桑曉曉這下連矯情都矯情不起來,太難吃。嚼一下人升天,嚼兩下人歸地。

她寧可天天在家裡吃不放鹽的蒸青菜,也不想要再來一口這種月餅。

她整張臉皺成一團,想找個紙吐出來,愣是一下子沒能找到紙,隻看見桌上搪瓷杯裡涼著水,忙端過來試圖把月餅咽下去,並壓嘴裡的味。

桑爸看桑曉曉眉頭,忍不住自己也掰一口嘗嘗。嘗了一下還挺不理解:很好吃啊,怎麼吃出這表情來?

這會兒外頭又傳來讓人熟悉厭惡的聲音:“喲,桑爸回來了啊。又帶什麼好吃的了?要我說,這錢還是得省著點花。萬一閨女書讀不出了,又是一筆大錢。你總不能把桑曉曉結婚拿到的彩禮錢,給桑達達當彩禮錢送出去吧。”

桑爸在副食品上班,天天都態度溫和,笑著對人。可這會兒聽著外麵刻薄的話,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懟著外麵:“瞎說什麼呢?當著孩子麵,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桑曉曉看到眼熟的大姐,聽到耳熟的陰陽怪氣,頓時將吃到難吃月餅的不高興發泄到人身上:“有的人自己過得不順心,就喜歡到人家家門口去。見人家更不順心了,自己就高興點。”

大姐聽她這話,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沒繞過彎來。

拐彎抹角的話,桑曉曉看麵前這大姐聽不明白,直說:“心比針尖小。錢不花,攢著當自己棺材本呢?多出的錢給小輩都不夠兩年燒紙的。”

桑曉曉罵完人,皺眉嫌棄自己:“我這話也太土了。”

桑爸聽到話,覺得桑曉曉罵人太過,震驚得剛要說桑曉曉兩句,轉頭聽閨女補了那麼一句“太土”,那些個教育的話頓時卡在喉嚨口。

門外的大姐聽懂後麵的話,怒火中燒,揚起手衝進來:“你說什麼呢!”

她嘴裡不乾淨的辱罵頓時一句接一句。

桑爸要怪桑曉曉的話直接沒了,當場攔住人,重又憤怒起來:“李蔓,你怎麼回事?你和一個小丫頭生什麼氣?你說你,這話要不是那麼沒分寸,至於連一個孩子都說你兩句?”

他將人推搡著推出門外:“這我家。你直接闖進來又乾什麼?是非要鬨到村裡人全知道?”

桑曉曉望著被攆出去的大姐,給了一個輕蔑不屑的眼神,仿佛在看地裡麵最垃圾的玩意。她拿起搪瓷杯再喝了兩口水,

李蔓在門口罵罵咧咧:“是我沒分寸?你聽她說的是什麼?她那是直接咒我死!”

桑爸板著臉:“人一個小孩子,說話不著調。你幾歲了,跟孩子計較?”

聽聽桑爸這話,火上澆油不過如此。

桑曉曉感慨著桑爸的勸說水平,喝完水,感覺嘴裡總算好受些。

她在桑爸後麵糾正桑爸:“人幾歲都能計較。她最大的問題是和成年人計較,計較不過。和我這沒成年的計較,還是沒計較過。不占理也沒本事,純粹廢物。”

她字字紮人心,也不帶被人唬的,直視著外頭的李姐,用一向來嬌氣的聲音紮人心:“她發火,她不甘心,隻是因為我說對了。”

再怎麼嬌氣的聲音和語調也掩蓋不了桑曉曉話裡的嫌棄。這話著實深深刺到了李蔓。好似門外被推搡出來的她就是桑曉曉話裡的廢物,半點不差。

桑曉曉愣是將自己手裡一巴掌拿不下的搪瓷杯當酒杯,又喝了一口,這才很是不耐說聲:“有本事你多賺點錢,日子過得比我好。沒本事就滾蛋。”

“你等著!”李蔓本瘦削的臉氣到扭曲,指著桑曉曉放下最後一句話,再不肯在桑家前麵多待一分鐘。

桑爸看著李蔓被氣走,內心有點爽。可他待人好慣了,還是得勸一句閨女:“曉曉,做人得留些餘地,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以後還要往來走動。”

桑曉曉放下杯子,冷哼一聲,當場折回自己房間。

誰要和那種人走動?她遲早要從村子裡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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