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作為一個司機很惆悵。
他沒想到傅家總共就那麼點人,他的日常工作除了開車和幫傅先生做事之外,還得幫小奶奶做事隱瞞傅先生,現在又多了幫桑小姐做事隱瞞傅先生。
這要是換成誰家家庭成員複雜的,怕是每天工作都在鬥智鬥勇。
他現在是答應了隱瞞,實際上如果傅先生真的問,他肯定會想辦法婉轉告訴傅先生。區區被“凶”而已。他一個大男人完全不帶怕的。
真進了編輯部,王叔意識到桑小姐和他認知裡被寵壞的姑娘有很大差彆。
姚主編和唐雪君把桑曉曉往裡帶,就剛才陶主編坐的位置旁,讓她給坐下了。
陽城出版社挺有錢的,但整個陽城日報編輯部空間就那麼點大小。
這空間既要安排主編位,又要安排各個編輯的位置,更得給所有人留出放資料和報刊的空間。總之招待人的地方很小。
進編輯部總共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一旁沒打算坐下,一看就是陪同人員。另一個坐下的反而是個小姑娘,年紀輕輕該是學生。
一時間其餘的編輯齊刷刷看過來,眼內全是驚異。
怎麼回事?這個小姑娘是三木先生?難道是三木先生的女兒?或者孫女?
桑曉曉不在意狹小的問題。但她在意眾人看向她好奇的目光。
這目光如同看猴耍戲,生怕她不知道這群人根本沒法把她和“三木”掛鉤。她回看向那幾個編輯,很是不耐心:“你們不工作的嗎?”
她以前都沒機會工作,這群人工作竟摸魚。
帶著生氣的質問用嬌氣的嗓音說出來,完全沒有成年人的世故圓滑,更顯學生氣。長得好看是好看,語氣衝也是真的衝。
這姑娘不好應付。
幾個編輯忙假裝忙碌,紛紛散開,一邊注意著姚主編那兒的動態,一邊:“哎,下周稿子內容我放哪裡了?”
“在這裡。哎呀,上次那個誰跟我說他那期報,廣告效果還成但瞧著不好看。我等下把名片給你,你到時候回個電話。”
“噢噢,那個誰是吧。”
“對對,就那個誰。”
瞎忙,根本不知道“那個誰”到底是誰。
陶主編坐回剛才的位置,內心沉重。編輯部裡大多數人說話委婉,如今碰上個桑曉曉言辭犀利。她深受打擊,一時間緩不過來。
想坐下聽姚主編和桑曉曉說點什麼,又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難道說她真老了?老到完全辦不了女孩子看的雜誌了?
桑曉曉把包放到桌上,從裡麵取出早準備好的稿子。路上王叔說了,中午就把她送回去趕午飯。宋姨做菜好吃,她不想錯過。
她見唐雪君還站在那兒,催起人來:“快點,把你說要改動的幾處給我看看。我中午就得回去。”
稿子改動的東西,有些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唐雪君忙到自個桌上翻找出桑曉曉之前郵過來,被校對過的稿,拿到桑曉曉麵前:“是這樣的。有幾個詞比較特殊,不太適合這樣使用。舊意和新意不同,可能會引來歧義。劇情上這裡有個地方沒圓過來,我個人覺得細節上得再加點字。”
桑曉曉寫字用的是鋼筆,如今修改則用的是鉛筆。
她也沒在意旁陶主編坐著,更不在意姚主編旁觀,很快修正起來。同意的地方就打勾,不同意的地方就把唐雪君的校對給劃掉。
幾個在電話裡沒說清的點,一下子解決清楚,都免了電話或者來回郵寄。
撇去字詞和疏漏,後續劇情也得跟上。一旦知道後麵怎麼走,前麵就更好圓。好巧桑曉曉今天又帶了一份後續稿件,唐雪君得先讀起來看,在劇情上優先把關。
她們在這裡改著,姚主編搬了個椅子過來一起看,順帶無聲示意陶主編和唐雪君換個位。唐雪君坐到桑曉曉邊上,兩個人商討起來更快捷。
現場改稿來這麼一出,在場誰都能看得分明。這故事做主的就是麵前的小姑娘。她看著嬌,一抿唇就生氣,但個人主見大,對事情有屬於她自己的獨到看法。
這次的新稿,唐雪君和桑曉曉就有意見分歧。
唐雪君說著想法:“這老先生一輩子孤身一人。女教師卻早就成家。會有些不公平,容易惹來人抨擊。說大英雄怎麼會一輩子孤身,反而喜歡的姑娘人生完美了。”
桑曉曉人前傾,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拿著鉛筆,用鉛筆後頭戳著桌麵。她皺眉很不樂意:“能女人為了男人一輩子不二嫁,不能男人為了女人守身如玉了?”
唐雪君解釋:“可以肯定是可以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女教師和老先生如果晚年能湊在一起挺好的。但如果女教師已經結過婚,哪怕老伴不在了,也有點容易引發探討。”
這說話是婉轉了幾個彎。說是探討,實際上是觀念不同的人瘋狂吵架。
姚主編身為男人,清楚唐雪君的意思:“小唐想說,少了夢中情人的純潔性。”
編輯部裡幾個旁聽的,其中有人就反對:“這世上誰說結了婚就不純潔了?就不能成夢中情人了?她不管是結了婚還是離了婚。她過好自己的日子,善良且勤勞向上,就是純潔的且至高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