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1 / 2)

趙主編拿起張青的評文看了一遍。

張青的文章主旨非常清晰。張編輯這人有時極為激進,這在交友和生活過程中相當讓周邊人困擾。在編輯部裡看不上他的人很多。

他的激進好在暫且可控,骨子裡愛國、愛群眾,當然也排斥資本,所以一腔情緒都會在言語和文字上展現,不會真去傷人。

在點評文章時哪怕對三木長篇看不上眼,但對三木的短篇評價是可圈可點。現在這篇文章從三木的立意、文章結構、伏筆等多個角度來分析時事,又提出了個人觀點。

張青就認為,醫院的醫鬨問題值得引起足夠重視,需要讓更多的人去關注到醫生的整體安全需求,也要關注到病人的求醫需求。

醫生治病看病人,總會有治得好和治不夠好等多種情況,碰上的病人五花八門。要是治不好就得受攻擊,哪可沒那麼多醫生可以用來消耗。

而人民公社的解散讓很多人失去了醫療保障。現在隻有上班的工人、國企才能有安全的醫療保障,其餘人都要花大量錢去治病,這對於金錢尚不寬裕的家庭來說非常困難。

因為雙方的需求都得不到滿足,才會引發後續事故。

那麼如何滿足雙方需求?這需要國家、群眾集體都考慮。

趙主編覺得切入點很好,也寫得較為全麵:“可以。這篇文章就和《文學藝術》這期一起發。他們這期正好要上三木的文章。過段時間我們和《碧玉少女》一起上正文。”

張青嘖了一聲。

他是看不起《碧玉少女》的。三木的《求醫》寫在裡麵,那是沒半點藝術含量,純粹是一篇醫學科普類的愛情,毫無內涵。

趙主編聽到他“嘖”一聲,好笑看向張青:“藝術和商業也是可以兼容的。純粹的藝術如果曲高和寡,會失去作家想要表達的那些意義。”

張青對此的回複是嗬嗬兩聲,轉頭就走:“世俗。”

被點評世俗的桑曉曉用一篇文章連帶著一個醫鬨事件,引發了全社會層麵的劇烈討論。

當群眾一起來談論某一件事情的時候,裡麵的論點會有很多不同,而它必然是會影響到更多人,並推動著一些社會變動。

《揣著一把水果刀上班》從陽城日報上轉到《文學藝術》上發表,從陽城擴散到全國。各地談論起三木新的這短篇後,醫鬨這事的性質逐漸變得不一樣了。

知識分子是很珍貴的,醫學生也是很珍貴的。如果說這些人得不到安全的保障,那往後還有幾個會發自內心向往學習,向往神聖的醫療事業呢?

“這個病人真的太過分了,怎麼自己想不開,還要去攻擊彆的醫生?看病的都不是這人。”

“每年這種事情很多的。有的醫生是好的,有的醫生治點什麼都不知道。我隔壁鄰居兒子就是醫生,啥也不懂,就跟著配藥。”

“那你彆去看啊。人給你治病你還嫌。”

“三木這文章寫得真是好。我媽就是看什麼病都非要女醫生。哪那麼多女醫生給她看。產科也是,每天都有接生一定要女醫生的病人。男醫生就不能學產科了?”

“男醫生還是不大合適吧。”

“怎麼了?現在做個工作還分男女?”

各種全然不同的觀點糅雜在一起,有一點確實是認定的。醫生的安全性總歸要得到保障才行。病人的治病困難,也得得到一定的緩解才可以。

社會的進步總是要從方方麵麵去進步的。

上麵政策探討和推進需要一定的流程和一段時間,下麵的醫院卻可以先行有動作。

一時間各地醫院的醫生情緒都較為激動,連帶著各大醫院院長思考起醫生安全問題。學醫的人對比生病的人而言確實是數量稀少。要是碰上一個病人隨意傷害到醫院裡技術高超的好醫生,對醫院的衝擊不是一點兩點。

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更好讓醫生安心?又要怎麼做才能讓病人們有地可求醫?

傅元寶拿著陽城日報正在看。看完桑曉曉的文章後思考了一陣。桑曉曉是嬌氣,碰上事情也真的膽大包天,什麼場合都敢往前衝。

要不是當時醫院有個學過武的在,很難說後頭會不會造成更可怕的結果。傅元寶右手現在是不疼了。剛做完手術那會兒血液不算暢通,疼得厲害,是那種綿延不絕,感覺永無止境的疼。換成小姑娘,說不準天天眼淚汪汪。

她當場救不了人,就把文章寫出來,讓能做事的人去做事。

傅元寶將報紙放到一旁。他就是能做事的人,也是在現場看到了情況的人。

他正想著事,桑曉曉從書房門口探頭。

苦惱是大人的事情,寫完文章就完成苦惱任務的桑曉曉,掏出切好塊的一碗蘋果,愣是在邊上又拿了一個小盤子,端端正正把一整條的蘋果皮放在上麵展示。

桑曉曉很驕傲。

她一手展示蘋果塊,一手展示蘋果皮,對著傅元寶炫耀:“你看,我這次的蘋果皮削得粗細均勻,薄厚得當,簡直是藝術品。已經比你更厲害了!”

那些報刊雜誌就該把她的削蘋果技術一起展示一下。

她比文章裡的醫生更擅長水果刀的正確使用方式!

傅元寶自從那天說完後,再沒和桑曉曉提過娃娃親的事情。頭兩天桑曉曉還有點避開他,到第三天就也和沒事人一樣。至於現在,桑曉曉如同失憶,全然不提那天的事。

唯一不變的是小姑娘一天給他削一個蘋果,認真得很。

傅元寶輕笑出聲:“是比我更厲害一些。”

藝術的展示並沒有多少持久。蘋果全進了傅元寶的肚子,蘋果皮則被丟了。陽城有人會專門收這些,收去給鄉下農村的喂豬。

專門的事得交給專門的人。

傅元寶問桑曉曉:“幫我叫一下秦蓁。我想問她點事情。”

桑曉曉和秦蓁關係不錯,當即去小奶奶那邊找秦蓁。

傅家是傳統人家。小奶奶今天在家裡擺了祭祀台,給老祖宗和菩薩燒了一桌菜,倒了三排酒,專門分兩個鐵桶燒了紙錢。她對桑曉曉沒跪拜的要求,但讓傅元寶參與了跪拜。

老祖宗的跪拜裡麵包括傅元寶的父母和早早過世的爺爺。傅元寶當然全程配合小奶奶。

忙碌了一個上午,小奶奶當然勞累,中午就歇下了。

秦蓁沒有什麼事可做,剛圍觀了桑曉曉削蘋果,這會兒趁著陽光正好,拿著本食譜和宋姨一起鑽研。宋姨是會燒菜,可其實識字不多,知識儲備最多小學,對普通食譜看得懂,對複雜的食譜看不明白。

像醫生給的忌食清單,她完全能看明白,但碰上什麼食物相衝想合的,那太難了。她就得經常學,學會之後再做給傅家人吃。

至於秦蓁研究食譜,當然也飽含了小心思。她琢磨著:“這個人參分那麼多種類,是有什麼差彆啊?”

宋姨一副講究的樣:“那不同人參味道不一樣。你看看它這裡寫了,黨參用來燉雞和高麗參燉雞,一個是健氣補血,一個是補氣養陰。哦,這裡還寫了紅參……這什麼字?”

一個食譜都有那麼多講究,著實為難兩個人。

桑曉曉下樓叫秦蓁:“秦蓁,傅元寶讓你過去。”

秦蓁忙從位置上起來。她朝著桑曉曉那邊小跑過去,好奇問了聲:“什麼事情?是過兩天過年的事麼?”

各種鞭炮壓著好些天了,都沒見天日。秦蓁懷疑桑小姐忙於寫稿,完全忘記自己買了那麼多煙花。

她想了想,又想起桑曉曉這兩天外出時桑家媽媽和小奶奶嘮嗑說的事:“對了,明天王叔會去桑家接人。桑小姐有什麼要帶讓家裡人帶回來的麼?”

桑曉曉愣了下。

她這段時間和桑家打過幾次電話。每次要說的事可太多,一會兒說傅元寶做手術的事情,一會兒要說新文章的事情。桑家那兒要說的事情也多,又要說彙款單寄過來好幾張,回頭她要記得去一起領了,轉頭,又要說桑達達最近油漆工作如何,桑爸最近上班如何。

說著說著,完全忘了聊過年在哪裡吃飯。

現在兩家人決定好了,最後人都要來了,才臨時通知著桑曉曉。

桑曉曉想著家裡的東西。腦子裡隻有空蕩蕩的書桌、空蕩蕩的屋子。一時間真想不出要帶過來些什麼。貧窮的桑曉曉全身家當隻要一輛車就能運到傅家。

“總不能抓隻雞來吧。”桑曉曉想著家裡養的幾隻雞,“沒什麼要帶的。”

話說了沒兩句,兩個人就到了書房。

桑曉曉坐回到自己在書房裡的位置,拿起讀者的信準備完成新一天的任務,就聽傅元寶問秦蓁:“武館最近怎麼樣?”

秦蓁向來是報好不報壞的,笑得高興:“還成。這段時間學武的人越來越多,都交了錢的。我好幾個師兄都有錢能娶媳婦了。”

傅元寶又問秦蓁:“你師兄們應該不是都擅長教人武功。學武的人再多,你們也不可能一個教一個。餘下的那些呢?”

“要體力活的地方多。”秦蓁這麼說著,“木匠、鐵匠都能做。現在自行車不是買的人多嘛,有個師兄就去修自行車了。有不少錢。”

反正和武學是沒多大關係。

秦蓁還挺驕傲:“有兩個師兄坐車去拍電影的地方了。說那邊要一群會武功的。以後說不定就能當大明星。”

現在武學風頭盛行,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有不少人在乾體力活。

傅元寶和秦蓁商量著:“你覺得去醫院上班怎麼樣?”

桑曉曉從讀者信中抬起頭,望向傅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