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多接點通告掙錢。
打定主意的喬麥徹底回絕幾位教練,又點進微博看了看,她在《新星運動會》上拿了多枚金牌上了熱搜,都是誇她的。
喬麥欣賞了會兒誇她的評論。
冷不丁跳出一條信息。
喻文司:【到家了嗎?】
後麵接一個貓貓小心翼翼探頭的表情包。
喬麥頭有點疼,她想了想,慢吞吞打字:小喻,我測過醫生,其實我的心理年齡已經四十七了,是個老阿姨。你好好工作,以後會遇到真正適合你的姑娘哦。
她看了三遍,點擊發送。
對話框上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直到這行字消失,喻文司也沒有任何回複。
待喬麥泡完準備起身,手機震動。
喻文司:【以後還可以做朋友嗎?】
喬麥舒了口氣:【當然。】
洗漱完,準備睡覺前,喬麥去了喬景亦臥室,後者卷著被子睡得死沉,她放下心來,退出房間,聽到樓梯間傳來聲音。
她走過去。
“執江?”
樓梯處的燈沒有打開,借著走廊光線,隱約可以看到黑暗中坐著一個沉默的背影,寂靜無聲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酒味。
“啪”的一聲。
喬麥按開了燈。
宋執江在燈光亮起的瞬間,已經站了起來,他手裡拿著一罐啤酒,抬步踏上樓梯。
麵對喬麥驚疑的目光,他斂眸笑著說:“本來想拿瓶水,結果拿錯了,都打開了,將就喝了。
喬麥無奈。
在她說話之前,宋執江眼尾一壓,乖巧保證:“我馬上回房睡覺。”
“晚安。”他幾步回了房間。
喬麥失笑,便也回房睡了。
*
回房的宋執江沉默地拉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一瓶藥,倒出一半,麵無表情地就著剩餘的啤酒吃下。
隨後他關掉了屋內所有燈,來到浴室,同樣關掉燈,借著窗外的暗淡光線,把自己沉入已經放滿水的浴缸裡。
宋執江清楚地感覺到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他失控了。
必須做點什麼恢複理智。
直到最後一絲氧氣即將耗儘,身體的本能讓他浮出水麵。
他在黑暗中蜷縮了很久,像獨自舔舐傷口的幽靈。
身體無意識地痙攣。
……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被綁架囚禁的日子。
一束亮光撕開了黑暗的囚籠。
有人披著風雨從窗外翻進來,解開了鎖在他四肢和喉嚨的鐵鏈……
他聽不到由遠及近的警鳴,聽不到凶犯的怒吼,聽不到肆虐蒼穹的驚雷,聽不到砸在身上的傾盆暴雨……
隻聽到她特有的溫柔聲音:“彆怕,馬上就到家了哦。”
全世界都放棄了他。
隻有她找到了他。
帶他回了家。
……
宋執江的自閉症讓他身體發育遲緩。
以至於宋爸爸驚懼地懷疑小兒子是不是還患有侏儒症。
可他的身體各項數據檢查正常。
所有人都認為,宋執江經曆過這次綁架,一定會加重他的病情。
讓人意外的是,此次變故,反而讓他的病情有了很大轉變,他遲緩發育的身體也像是解了封印,開始抽長,慢慢有了少年身影。
天生的高智商以及成熟的心智,讓宋執江從一開始就十分確定對喬麥是什麼樣的感情。
也正是這份超出年齡的心智,讓他明白,他永遠不能流露出絲毫。
因為,一旦有絲毫泄露。
背上罵名的,是什麼都不知情的喬麥。
然而……
突然在她身上出現的奇跡,讓他的妄念似乎有了承載。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卻又害怕。
害怕他的妄念會收到來自她的厭惡。
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也接受不了她和彆人。
……
不知過了多久,蜷縮在水中的身影有了動作,他從浴缸中出來,按開了燈,將濕衣服脫下,換上乾淨的睡衣。
做這些動作時,他的手時不時不正常的抽搐兩下。
直到一切收拾好,宋執江的情緒終於恢複了些許。
想看看她。
心裡萌生出了這個念頭。
就看一眼。
宋執江走出房間,來到喬麥門前,輕輕擰開把手,房間裡牆角亮著光線昏暗的小夜燈,宋執江慢慢來到床邊。
女孩側臥著,瀑布似的長發淩亂地鋪滿枕頭,還有幾縷調皮地趴在那張精致的小臉,蝶翼般的長睫覆蓋,紅唇微張,似是在做甜美的夢。
宋執江沉默看著,猶豫片刻,伸出手指將喬麥臉上的那幾縷頭發挪到一旁。
他的手不受控地又顫了顫,指腹觸碰到了她的臉頰,繼而下意識摩挲了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宋執江宛如觸火般倏地撤了手。
下一秒,他瞳孔一凝。
他看到喬麥的睫毛剛剛顫了下。
過了幾秒,宋執江心裡掠過一句話。
……她醒著。
*
其實宋執江開門時,喬麥並沒有醒,那會兒她確實在做一個美夢,但當宋執江到床邊,她就醒了。
一開始她以為是喬景亦。
接著發現不是。
這會兒她還沒覺得哪裡不對,隻是疑惑,執江大半夜來她房間做什麼?
印象中執江好像沒有夢遊啊。
可能是來她房間裡拿什麼東西。
喬麥想著就不出聲,免得嚇著他。
然後……
然後就不對勁了。
執江動她頭發做什麼!
她心中奇怪。
當宋執江的指腹落在她臉上時,喬麥更是差點彈跳而起。
一種莫名的不好感覺促使喬麥打算不吭聲,等宋執江離開。
可!是!
他沒有離開!
不但沒有離開。
氣息越來越靠近她,幾近麵頰。
可、可能執江是越過她拿手機……
溫潤的觸感定格在臉頰。
!!!!!!!!!
那一瞬間,喬麥的大腦其激烈程度,比她突然看到自己變年輕還要複雜。
堪比一萬隻尖叫雞和一萬隻草泥馬一起尖叫一起奔騰。
再通俗一點。
她,
死機了。
不不不不不要亂想。
西方還有吻手禮吻麵禮。
沒什麼。
正常正常,
執江大概是……
念頭還沒閃過,宋執江沙啞著開口了。
“麥麥,你再不睜開眼睛,我換另外的地方了。”
喬麥一掌推出,宋執江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當即一口血吐了出來。
喬麥人都麻了。
尖叫雞和奔騰的一群草泥馬紛紛消失,她打開燈,手忙腳亂地把人扶起來,準備替他檢查傷,卻被宋執江反手緊緊抓住。
他掌心的冰涼凍得喬麥一個激靈。
“麥麥。”
喬麥幾乎是厲喝:“叫我喬姨!!!”
宋執江神經質地笑了下:“二十年前的今天,你從萬墳山把我救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我的喬姨了。”
“被你發現了也好,”他說,“你看到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長輩。”
“說我變態也好,齷齪也罷,從始至終,我對你,都是男人對女人的感情。”
尖叫雞又在腦海裡發功了,喬麥木著臉:“閉嘴!不要說了!”
宋執江並沒有順從她,眼見他還要再說,喬麥下意識一掌切在他後頸。
“……彆討厭我。”
近乎呢喃的一句,他的眼簾緩緩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