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聲音裡竟有一絲哽咽:“也對…連我自己都不信,你又怎麼會信?…隻是看見你日夜照顧陌輕塵,身影來去匆匆,我心裡的嫉妒連遮掩都遮掩不住。昨晚我過去的好友找到我說有法送我離開,我一知道便想找你說,來見我的卻是陌輕塵,他說你已經睡下了,還叫我不要再去騷擾你,那一刻我真的…”
林池不可置信:“可是…你不是喜歡你未婚妻麼?怎麼可能…”
“未婚妻?”杜若重複了一遍,無聲垂眸道:“我並沒有未婚妻,那些書信並不是給我未婚妻寫的,從來就沒有這個人…”
這次林池是結結實實的呆住了。
看見林池的樣子,杜若又笑了笑:“…我跟你說遲了,對麼?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我隻是同你道彆。”他伸出手,揉亂了林池的發,眼前的女子呆呆的模樣真的很可愛,被關在牢中的時候想起林池擋在他身前的樣子笨拙照顧他的樣子,心裡會不自覺的溫暖,甚至會想倘若林池知道他被關了被用刑會如何,會心疼會難過還是…哪怕已經知道她已經嫁給了陌輕塵,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這麼想。
所以直到真的見到林池來救他,以為自己還有希望的
喜悅甚至超過了被救…
隻是,還是遲了…
那時候她在天牢強吻他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當真是不如懷念。
林池心裡有些難過:“我送你!”
杜若笑著搖頭:“不用了。”
她送他?他會舍不得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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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杜若回屋,林池還僵硬的坐在石凳前,不知如何是好。
心上人同自己表白,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可自己也在同時發現自己移情彆戀…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怎麼辦?
林池苦惱之下,聞到一陣香味。
肚子好餓…
循著香味林池單腿跳過去,後頸突然一痛,隨即被一個大麻袋兜頭套住。
等她被從麻袋裡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這是一間陳設非常奢華的屋子,她躺在床上,身上並沒有被捆綁。
林池活動了一下脖子,正思考這裡是哪裡,一個略有些耳熟的女子聲音響起:“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隻說讓他們將你帶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將你帶來。”
林池轉了一下眼睛:“您是…陌輕塵的母親?”
美貌婦人點頭,似乎還很開心:“你還記得我?啊,你身上有傷…”
肩膀上的傷口正在滲血,反正已經疼習慣了,林池無所謂道:“沒事!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美貌婦人搖搖頭:“不是我,呃…是我夫君。”
從婦人身後探出一顆長滿毛渣的腦袋:“你怎麼這個樣子,一個女子你稍微注意一下儀表行不行?你這樣去見我父皇,我父皇會以為皇兄品味有問題的!”
林池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樣好像真的很狼狽。
…也是,被綁架來怎麼可能有什麼好的形象。
“這有什麼!”美貌婦人在那顆滿是毛渣的頭上敲了一下,對林池溫婉笑道:“你不用介意,定嵐他父皇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彆緊張,他問你什麼隻要老實回答就好。不過這次…”婦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憂色,“定嵐的確是做的太過了,他父皇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林池頓了一下,問:“那…陌、不,大皇子殿下他現在?”
美貌婦人想了想道:“應該是被他父皇關禁閉罷。”
林池:“啊!能關得住?”
以陌輕塵完全不待見他父母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乖乖聽話吧,而陌輕塵那個逆天的武功,她很懷疑全明都的官兵加起來能不能困住他一個人…
美貌婦人咳嗽了一下:“反正總有辦法嘛…”
林池突然想起一件她一直很想問的事情。
“您…看起來明明很關心他,可,為什麼要那麼早把他送離這裡呢?”
美貌婦人眼底浮過一抹黯然。
林池也覺得自己失言,抿了一下唇,就聽見美貌婦人的聲音:“並不是想送他離開,隻是迫不得已,他的外貌有彆於人留在宮中風言風語太多,而且…”她頓了頓,微有些難過,“隻是沒想他會與我們如此生疏,連彌補好像也彌補不回去,他自己甚至都不在乎…”
林池:“對不起…”
美貌婦人笑笑:“傻孩子,沒什麼的。他能這麼在乎你,其實我也很高興,那次以後我以為他會放棄,可沒想到…好了,不說了,我帶你去見他父皇吧。”
林池點了點,等等…她忽然意識到,陌輕塵的父皇那不就是皇帝!
是皇帝的話,她可不可以請他徹查她家的案子?
但當見到皇帝陛下的時候,林池才發現事情並沒有她想得那麼容易。
皇後娘娘和二皇子殿下都被屏退,隻留了一個貼身的侍從。
那個北周至尊的男子看起來並不大,歲月沒有損害他多少容顏,他靜靜坐在那裡就像一幅畫,和陌輕塵有幾分相似的麵容上掛著溫和的淺笑,但也分明透出疏離。
“咳咳…”他咳了兩聲,看向她,“你就是林池?定嵐很喜歡你。”
他的身體似乎不大好,臉色有些白的過分,裹在厚重的狐裘裡,看起來不像皇帝,倒像個孱弱的貴胄公子。
林池遲疑著點頭。
男子的聲音很柔和:“朕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要來做什麼,但你最好就此收手。”
林池一呆。
男子又咳了咳,才溫聲道:“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定嵐身邊,朕會讓你忘掉之前所有的事情,並且會給你一個足夠匹配定嵐的出身,而且為你們指婚。另外一個是你
現在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朕知道你之前和刑部侍郎杜若有過糾葛而他現在就在你住的醫館,若你願意朕可以放你們離開,並且保證定嵐不會再去找你。”
林池怔住:“…忘掉?”
男子風輕雲淡笑:“對,朕會請回春穀的神醫幫你抹去之前的記憶。”男子示意身旁的侍從遞過去一張紙。
林池垂眸一看,瞳孔不自覺放大。
那張紙上寫的她的生平,所有的,甚至包括她在青樓的經曆和師父師姐的身份。
越看林池越覺得頭皮發麻。
男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疾不徐的聲音很平靜:“之前的暫且不說,光是越獄、劫犯和私闖大理寺就足夠定你的罪了,更何況定嵐血洗大理寺是因為什麼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沒有比朕給的選擇更好的了。希望在我喝完這盞茶之前,你能做出決定。”
那是一種屬於上位者的態度。
生殺予奪,容不得半分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