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掐了掐張陽陽的手臂,問道:“能動嗎?”
“我不能!”張陽陽說,“我手腳都麻了,是不是後遺症啊?咋辦啊?我還唯物不唯物啊?我的三觀可怎麼辦呐?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做新世紀的大學生了?”
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室友跟江風一臉無語。這人大概是沒事了。
江風說:“你背他去醫務室看看。今天的事彆往外說。”
“好,我知道。”室友說,“多半是肺熱。”
張陽陽被他架到背上,繼續泣道:“你丫肺熱還能肺到腦子上?你唬誰呢?”
室友說:“這是腦子燒壞了呢。”
等到醫務室的時候,張陽陽已經好很多了。麻痹的手腳能夠動彈,舌頭也利落的不行。
醫生給他們看了一下,沒發現任何問題。
他說:“逃課是吧?大學生逃課是自由的,以後沒必要。”
室友忙為他澄清:“沒沒,這貨玩個遊戲呢,忽然就癱了,嚇死我了。”
醫生了然點頭:“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身體是很神奇的。給他吊個鹽水,躺著好好休息下吧。做檢查的話去醫院,我們學校沒條件的。”
江風看他無礙,把之前褚玄良送他的符籙小包塞給張陽陽,準備離開。後麵還有工作。
張陽陽尤記得他英勇又矯健的身手,躺在病床上朝他伸手一揮:“再見了恩人,我會想你的。”
恩人毫不留戀地消失在大門口。
室友緊跟著說:“我記得宿舍門還沒關,手機跟飯卡也沒帶。你等等啊,我先過去把你的藥錢給結了。”
張陽陽神色懨懨道:“好吧。你走吧。彆忘了我。”
室友緊跟著出了醫務室。
這個點沒什麼人,醫生在外麵的藥房坐班,病房裡隻有他一個人。藍色的粗糙布料將周圍隔成一個小小的空間。
張陽陽躺了會兒,大白天的實在睡不著,手指開始躁動,想按手機。
他抬手擋住臉,嚎叫一聲。
今天是怎麼了?真的腦子不清楚了?
之前被嚇得不輕,完全沒細想,現在簡直是細思恐極。
他伸手捏了捏江風給他的符籙小包,把它拆開,將符籙折成的紙握在手上,稍稍冷靜下來。
有了胡思亂想的功夫,就覺得醫務室裡特彆安靜。
剛這麼想呢,外間又傳來絲絲的細碎聲,像是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
“超啊,我的超。”張陽陽喊,“你回來了嗎?”
沒人應答。
張陽陽掀開簾布,小心問道:“醫生,是你嗎?”
外邊什麼人都沒有。窗簾的薄布被風吹得揚起,整個病房空蕩蕩地近乎恐怖。
可那絲絲的聲音依舊還在,聽不出是從哪裡傳來的。
張陽陽喉結滾動,吞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氣走出去。一手推著輸液的架子,一麵往前走。
“醫生?醫生!”
“你踩到我的舌頭了。”
張陽陽忙收回腳:“不好意思啊……”
他動作一滯,瞳孔放大。
嗯?!!
還未轉身,脖子已經被人按住,摔到地上。
針管從手背上滑了出來。
張陽陽驚叫一聲,扭頭去看。
這次看清了。
那人拖著一米來長的紅舌頭,麵色慘白。身上穿著一席白衣,頭上也是帶著一頂白色的高帽。如果不是他笑得太猥瑣,張陽陽都要以為他是白無常了。
他握緊手心裡的符籙,朝自己身上拍去,喊道:“惡鬼退散!”
那鬼歪著腦袋,桀桀怪笑。
沒有反應。
張陽陽慌了,又繼續念:“急急如律令!”
依舊沒有反應。
“靠!”張陽陽罵道,“江風沒教我這玩意兒怎麼用啊!”
“沒用的。”那鬼說,“我是地府陰差,區區人間修士畫出的黃符,能奈我何?”
張陽陽破口罵道:“我呸!就你這腎虛樣也是地府陰差?地府是沒鬼了嗎?大清亡了好嗎?如此醜逼回去修個容吧!”
那惡鬼臉色一變。
見過被他嚇得屁股尿流,哭爹喊娘的,還是第一次見一麵怕得要死,一麵又要罵他的人。
“嘿嘿,你真有意思。”那鬼的舌頭吊在外麵,說話的時候總是合不攏嘴,導致音節含含糊糊:“很快你就沒意思了。”
他主動拿過張陽陽手上的符紙,黃符頃刻間化成灰燼。
張陽陽大怒。
粗製濫造!
他要投訴!
“白無常”緊跟著又將自己的手伸進張陽陽的嘴裡,兩指夾住,向外拖拉。
張陽陽吃痛,眼裡分泌出淚光。合緊牙關去咬。然而這鬼的手應如磐石,又冰冷似鐵。他磕傷了自己的牙,也沒能蹭下來一層皮。
嘴裡全是一股臭水溝的味道。
“唔——啊——!”
張陽陽要瘋了,這得多少毒菌啊?
他想出聲喊,聲音被哽住,四肢也動不了。
舌尖開始發麻,眼睜睜看著“白無常”從腰間掏出一把生鏽的、血淋淋的剪刀,逐漸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