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神還是沒有褚玄良說得那麼誇張的。他又不蠢,沒人的時候哭什麼?隻在有人來的時候才乾嚎兩聲。
江風跟褚玄良回來,他正跟湯圓玩得高興,在圈子裡不停打轉。
褚玄良讓江風陪小山神玩一會兒,說今晚可以留在這裡。他過去摸了摸小山神的頭,捏住他鼓起來的臉笑了下。
“你們帶我一起。”小山神仰著頭跟他商量道,“我其實比你的祖宗還大了。”
他額前的碎發順著額頭滑下去,一雙眼睛漆黑發亮。褚玄良哭笑不得,說還有事要先去找師父。
他剛準備走,褲腳一緊,被湯圓咬住。
原本溫順的湯圓和中了邪一樣,拚命地狂吠,對著他的胸口,張口要咬。
“湯圓!”小山神過去勒住它的脖子,警告道:“你在乾什麼?這樣不行的!快回來!”
褚玄良想起自己暗兜裡的東西,把那個裝著血肉塊的小瓶子拿出來晃了晃:“你要找這個?”
湯圓鼻子動了動,更加激動,連連幾聲,連小山神都要按不住。
褚玄良跟江風對視一眼。
在他們看來,這不就是個普通的肉胎嗎?要說有什麼特彆的,大概就是早夭又被製成小鬼的胎兒,戾氣特彆大吧。
湯圓似乎知道自己衝動沒用,迅速消停下來,趴在地上悲傷地長哀幾聲。
小山神大感心疼,順了順他的毛,說道:“能送給它嗎?這是誰呀?”
褚玄良:“我要拿給我師父過目,讓他幫忙試著消除戾氣。而且上麵還有一張符留著,不能給你們。”
小山神:“哦。”
褚玄良拿著東西走開,小山神留在原地安撫湯圓。
後院裡,玄一道長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沉吟許久。
“這胎兒真是奇怪。”玄一道長摸著胡須說,“感覺到了沒有,它身上陰氣厚得滲人。你們回來的時候,有遇到什麼鬼怪嗎?”
褚玄良:“路上沒有。但也有可能是小鬼不敢靠近。”
玄一道長:“對。”
他直接將瓶子外麵的符籙揭了下來,攤開在手裡辨認。指尖順著圖案走了一圈,心中有些計較。
“雖然是不同的符籙,但從畫符的筆鋒,以及習慣標誌特征等等來看,應該和你之前拿給我看的符文,是出自同門。那些道士,到底是哪家的啊?”玄一道長很是困惑,“我不記得道門出過這樣的敗類。還接二連三了,一點風聲也沒有,這未免太神奇了。”
褚玄良問:“師父,這張符籙究竟是做什麼用的?養小鬼?”
玄一道長說:“哦,他們不是在養小鬼,隻是用來禁錮封存而已。所以這小鬼身上沒訂什麼契約。可是因為死後淒慘,心裡怨恨不平,去不了地府。加上這小鬼身上陰氣重,大概是命格太輕了,就算封成這樣,帶在身邊也很容易有麻煩。”
裡麵的小鬼大概是太虛弱了,揭掉符籙後,單靠著這個降魔瓶也能禁錮住。
“不是養小鬼?”褚玄良奇道,“那苗女士還留著這個瓶子做什麼?”
玄一道長:“這小鬼身上戾氣很大,大概是怕被報複吧,所以才封了它。可是也很奇怪,既然有高人教她降鬼,為什麼又把這東西交給她?跟鬼呆在一起,總歸是不安全的。既然要處理,就應該斬草除根才對。”
褚玄良便把苗女士一直遭受小鬼纏身的事情說了一遍。
玄一道長聽完就說:“她也不是什麼好人。這是她親生的孩子,這樣封住放在身邊,每天聽他哭嚎,都快一年了,也不覺得滲人嗎?”
他把東西遞回去:“這張符我先拿著看看,瓶子你們可以帶走。記得小心一點,它很容易招小鬼。”
這個小鬼本身雖然沒什麼法力,但周身濃厚的陰氣,對彆的鬼來說,是一個大補品。
於是下午的時候,褚玄良跟江風去後山遠離道觀的地方實驗了一次。
他們把瓶子插進土裡,過了才不到一個小時,就有隻鬼跑過來。
看來這孩子對鬼魂的確有股特彆的吸引力。這大概就是苗女士一直被鬼纏身的原因了吧。其實對方纏得其實不是她,而是瓶子裡的胎兒。
就像不同人的血型,光靠看是肯定分不出的,而這隻胎兒有什麼吸引力,他們也看不出來。當時在苗女士家接過來的時候,沒有上心,一時也沒有察出不對來。
褚玄良真想把這瓶子打開,見識下困在胎兒裡的魂魄是個什麼樣子。
還得去找苗女士一趟,驗證下這真的是她流出來的孩子嗎?
一直到入夜,湯圓都沒能打起精神。一派萎靡地趴著,連小山神都不喜歡搭理。
小山神順著它的背輕輕撫摸,問道:“你怎麼了湯圓?”
湯圓半闔著眼,嗚咽一聲。
小山神想了想說:“你留著就是想要那個瓶子對不對?”
湯圓:“唔——”
小山神又問:“我幫你拿出來好不好?”
湯圓甩了下頭,眼睛發亮地看著他。
小山神:“你要送還給你的主人嗎?”
湯圓:“汪!”
小山神答應了他,就準備去要瓶子。
他一路往後麵的臥室跑去,還記得褚玄良的房間,按住把手推開。
江風跟褚玄良都在裡麵。
“爸爸。”小山神插著兜說,“你把瓶子還給湯圓吧,它都哭了。”
褚玄良示意了一下。
湯圓一隻狗一直不肯投胎,多半就是跟這個瓶子裡的冤魂有關。
那它想做什麼呢?保護他?看他出生?或者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