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邊牢牢盯住江風,想從他看出一絲端倪,然而對方連眉頭都沒皺下,呼吸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
鄧邊正想再拍一下,江風平靜說:“你沒有證據。”
鄧邊:“什麼?”
江風說:“我的就讀記錄是真的。”
鄧邊愣了下,然後說:“你們初高中所有的教職工,都說沒有見過你。學校沒有分過你的宿舍。班級名單裡也沒有你的名字。”
“我交過學費。有過畢業記錄。證件號確實存在。你不用嚇唬我。”江風說,“他們不記得我難道是我的錯嗎?”
葉警官差點笑出來,深以為意地點頭:“每個班裡都有那麼幾個死活想不起來的人。我現在也不記得我同學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了。”
鄧邊被噎了下。
江風問:“距離二十四小時還有多久?”
“我沒記。”葉警官轉過身道,“我幫你問問他們哈。”
鄧邊狠狠瞪了葉警官一眼。
江風上身前傾,攤開一隻手做邀請撞:“你是要繼續跟我杠呢,還是好好聽聽我的意見?”
“我覺得你這人很危險。”鄧邊說,“我沒有要和你配合的打算。”
江風:“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鄧邊也傾過身體,正視著他的眼睛道:“我不信鬼神。如果真的有,鬼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大費周章。會搗鬼的,從來都是人。隻要你在xx小區出現過,我就肯定翻的出來。”
江風:“你從監控看見我出現了嗎?”
“街上總是有監控盲點的。你可以在盲點上車然後繞路回家。總之有許多種可能,隻是我們還沒查出來而已。”
“那你查完再來找我吧。”
葉警官在一旁小聲說:“不可能查的。排查成本太大了。沒有證據能證明你的罪名,這種行為根本是浪費警力。”
江風:“你可以讓我看看那個嫌疑犯嗎?”
鄧邊嗤笑:“調查記錄是可以隨便公開的嗎?”
葉警官擺弄著桌上的平板,嘀咕說:“那你直接把人拎審訊室裡來也不合規矩啊。”
一般人都會被審訊室嚇住,沒想到今天兩個人壓根不帶怕的。
這個小區兩個月內死了六個人啊。準確來說,是一棟樓裡死了六個人。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巧合?可是每一個案件都太獨立了,唯一可疑的線索就是江風的那通報警電話。
突兀地出現,沒有任何常理可以解釋。
鄧邊又僵持片刻,無奈站起來說:“放人。”
葉警官帶著江風出去,那邊張陽陽也被放了出來。
他看見兩人,做了封嘴的動作,對著兩位革命戰友敬禮:“放心,我什麼都沒說。”
眾人集體側目。
葉警官:“……”
你這腦容量有什麼好說的!
葉警官掏出一張小紙人給江風,問道:“這個會用嗎?褚玄良給我的。”
江風接過:“我先出去了。”
鄧邊在一旁抖了下西裝外套,不屑哼聲。
她轉道去看殺害妻子的那位嫌疑犯。
“還是一樣?”
“一樣。不管怎麼問說辭都一樣,細節也對得上來,看來是真的。”
緊跟著葉警官也走了進去。
那鄰居就跟無數的中年男人一樣。有一點小肚子,禿頭,圓臉,膚色偏黑。身上穿的短袖還染著血漬,衣角有些臟,顏色都開始發黑了。
他拍著桌子一遍遍申訴:“我老婆真的很不對勁,她肯定跟柳杉有了奸情,他們想要謀財害命,但是被我看穿了!”
“為什麼這樣說?”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的啊!他們想殺我,惡意我能感受的出來!我快瘋了!這次如果他們不先動手,我也會動手的!”
他抬手指著天花板道:
“柳杉,柳杉一直住在我的樓上。他跟我有仇。他這人特彆變態,有次我因為停車的原因,惹惱了他。其實也不是惹惱,就是吵了兩句而已,後來鄰裡過來勸架,我們就散了。這事本來就應該結束了對不對?他這個變態每天丟垃圾到我的門前!有時候是發臭的菜,有時候是死老鼠,有時候是他們廁所的衛生紙!還會往我門口吐口水,故意半夜來敲我的門,裝神弄鬼!我艸!”
一人問:“你確定是他嗎?”
“我確定!每次我聽見動靜走出去,看見的全都是他!他還特彆變態地站在樓梯口對我笑,就是那種會讓人全身發麻的微笑。他還假惺惺地給我家送過月餅,結果掰開一看,裡麵都發黴了!我覺得他就是個神經病,真的,他想殺我很久了。”
警察:“所以你想殺了他?”
“我沒有殺他!”男人激動拍桌道,“我已經承認我殺了我老婆,為什麼不承認要殺他?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那狗逼就是在騙人!”
警察問:“那你妻子呢?”
“我跟她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她放個屁我都知道她要做什麼。之前我有次我提早下班回家,她不知道,我就在門口看見他跟柳杉拉拉扯扯。這對狗男女!”
警察拍桌道:“彆說臟話啊,沒給你這權力。你老婆都已經死了,好歹跟你這麼多年,還給你生了個孩子,給死者點尊重不行嗎?”
男人嘴唇顫動了下,握緊拳頭,聲音卻小了下去,繼續說道:“他們兩個好上之後,她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我看見她手機裡有殯儀館的搜索記錄,然後還查了喪葬的過程。她想瞞著我,看見我就慌忙逃走。不知道跟誰打電話,還悄悄提到了我的名字。”
“有次我在吃她做的晚飯,從菜裡吃出了一根針。還好我當時眼尖,才沒有吞下去!還有,有天夜裡我讓她幫我端杯水,她卻給我倒來一杯肥皂水!這是謀殺嗎?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