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柳村(1 / 2)

神魂之判官 退戈 13724 字 7個月前

江風帶著小山神回到賓館,拉開窗簾,坐在窗邊的小沙發上,拿起盒子裡的古書,靜靜看後麵的內容。

這本舊書,其實是一本日記。

準確來說也不算是日記,它不正規地記載了各種事情,趨向於一本雜亂的草稿本。

江風推測,它的主人應該就是V市失蹤的那個山神。

裡麵有他修習出來的各種法術,還有人間修士的符字記載,以及對天地風雲運行的觀察體會。其中夾雜著一些日常的思想記錄。

最開始的內容比較單調統一,都是簡筆的山水畫,記錄了風水的變遷,間或會飄過火柴人似的身影。同時還有將流雲轉化成道門符籙的創新法術研究。

從日期記錄上看,每一條記錄間隔時間很長。大概是修煉中途想起來,就潦草地記錄一筆。

到了十九世紀末,國內一片動蕩。或許是附近越加密集的冤魂跟血氣影響到了他,山神的記錄變得頻繁起來。

後來他開始四處走動,觀察周圍的環境。

某一次他去往附近鄉鎮送往冤魂回來之後,發現判官的屍骨被盜走。

江風正待往下看,小山神出聲叫他回神說:“爸爸,你買的車票時間快到了。”

江風看了眼手機,才想起來自己買了兩張去柳玉家鄉的動車票。時間的確已經差不多了,叫了兩出租車,先帶著小山神去車站。

兩人到地方後,很快開始檢票,再是進站台等待。

手機開始震動,他看了眼聯係人,發現是褚玄良。

褚玄良問:“你那邊有進展了嗎?順便問一句,你的畢業證書還要嗎?”

“不用了。”江風說,“等我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也不需要拿著畢業證書去找工作。”

褚玄良:“……”

那你之前這麼拚命用個鬼啊……

江風:“你找到宗策的下落了嗎?”

“沒有。”褚玄良說,“托人關注了下,可她那人,能找得到才真是見了鬼。還不如等她來找你。”

江風:“嗯。”

褚玄良說:“我們這邊最近風平浪靜,在城裡逛了幾圈,都沒看見一個厲鬼。聯係了一下附近的道觀,也說沒有再接到相關的業務。我還以為是被你拿走了。”

“不是。”江風想了想說,“那宗策可能已經不在A市。”

褚玄良:“你現在要去哪裡,我跟你一起過去。她可能去找你了。”

江風報了一個地名。

褚玄良說:“好,我現在定車票。再去向我師父借幾樣法寶。黃玉他們也一起過去。我師父擺盤算過,凶。說是最近會有點不妙。你自己那邊小心點。”

囑咐完就掛了。

江風排隊上車,找到位置坐下,開始繼續翻看書上的記錄。

V省山神化靈的那座大山沒有什麼廣為人知的官方名字,倒是有個俗稱叫做和尚山。因為附近的人太窮了,很多男人到老都是單身。久而久之,被其他地方的住民奚落為和尚。一般女孩兒都不願意嫁過去。

山神知道後覺得不好聽,還不如叫無名。

聽得多了,他對這名字有點不高興,於是親自下山,教導當地的居民進行城市建設規劃。平了一個祖宅祠堂,填了一個冤氣四溢的池塘,挑擔挖土修出了一條水平的泥路。

風水起來後,經濟也終於慢慢起來了。

後來又聽鎮裡一個剛讀書的小孩兒說,“佚名”是個很厲害的人,幾乎什麼都會做。書法畫畫雕塑陶瓷,他們班上的人都特崇拜他。

於是山神跟著改名叫“佚名”。

後來他離開了這個城鎮,見到了更多的人,知道“佚名”是個什麼意思。

……他還是不配有姓名。

從那之後,江風再也沒看見記錄裡出現“佚名”兩個字,他又恢複了無名氏的人生。

·

H省下的一個小縣城裡,曾經有一家道觀。這家道觀流傳曆史也已經挺久,隻是規模一直不大。

緊跟著爆發了大規模的戰爭,又是一年災荒,每個地方都刻滿了“窮”字。

觀主收養了幾名有天分的棄嬰,帶回觀中教導。所以觀內大半的人都姓馮。

他們這家道觀因為代代相傳,在當地挺有聲望,靠著村民救濟,還也不至於開不下去。

山神路過,正好被一冤魂吸引進來,又受到對方邀請,就在這裡停留片刻。

當時的道觀觀主,是一位很有天賦的修道士。隻是他沒有正統的道家傳承,一切靠著零散的資料,和自己的參悟進行研究。走的全是野路子,甚至有點邪。

山神與他推心置腹地交流了一番。

雖說道家與道教並不相同,但那道士在與山神的交談中,表現出了道家救世治亂的誌向,以及無心名利的美德。同時又富有修道的靈性,山神感慨於他的一片赤誠之心,推薦他去參加正統的道門集會。

馮觀主前去交流之後,確實深有體會。在那邊跟著各位道長,學習了不少符籙畫法。

隻是他沒有學到結印的口訣,回到道觀後又自己進行推導改進。

山神看他進展飛快,隻是法術總帶著一股明明的邪氣。但想他本心向上,應該不會有問題,就沒有在意。

戰爭年代,道觀間的活動日益減少,後來馮道長就不再參加。山神也離開了那個地方,去往彆處遊曆。

江風往後翻了幾頁。

十數年後,山神在外麵的修煉暫時結束,回到V市山林老家查看,發現埋藏在這裡的判官屍骨被盜。他很是驚訝。

一般人根本不會到這座山來。就算來了,在山中靈氣掩飾下,也察覺不了判官屍骨,更輕易搜查不出它的埋藏之地。

山神在書中寫道,自己雖然是本地山神,但此處風水並不算上佳,他雖有靈智,可因資質有限,多年不能成功化形。多虧判官屍骨埋在此地,判官陰間多年功德積累,助他修煉成人。

他這一身,半是山靈之氣,半是判官之氣。

屍骨被盜之後,他自覺慚愧,未能儘好看護之責,又四處尋找丟失的白骨。

因為V市離H省很近,判官屍骨現世,若是被有心人謀取,肯定會有些許風聲。

山神轉道去找馮道長,想詢問他有沒有類似的消息。去了H省,才發現馮家道觀已被屠滿門。

山神穿著西裝,手裡捏著帽子,一臉茫然地站在落敗道觀前麵。

這一片分明儘是陰煞之像,應該死過許多人,可卻沒有看見任何殘留的冤魂。

他在此地逗留了一段時候,找附近的人打聽詳情。

可縣裡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具體內情,自己也是毫無根據地進行猜測傳言,致使各種說法層出不窮。

什麼是看錯風水被人尋仇,什麼神棍騙人被揭穿把式,什麼誓死衛國被不法份子暗中打擊,還有說被縣裡學校的學生抵製糟粕文化給屢次找茬,最後無奈散觀了。

山神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他來得太晚,時代已經變了。新文化跟新風潮,讓年輕人對道門學術棄之如敝屐,還深深唾棄。加上道門行事作惡要比普通人隱蔽一點,想隱瞞的話,根本查不出來。

山神於是輾轉打聽,在各處奔走,終於從業內人士的耳朵裡,聽到了事情的經過。

·

江風往後翻去,發現後麵是用簡筆畫來表示的。

或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慨和不平,他在馮道長的頭上畫了大黑叉子以作指代。

小山神爬到他的腿上,指著那個火柴人說:“我也能看得懂。”

然後仰頭驕傲地等待誇獎。

江風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

馮家道觀的人,在山神所管山區,挖出了判官屍骨。

那觀主本身邪性,所用法術毫不避諱,在外名聲敗壞。隻是忌於山神法力高深,不敢放肆,借著狡詐乖覺,騙得了他的信任。

挖出屍骨後,靠著自己多年研習的邪道法術,用魂魄役使屍骨,試圖反轉陰陽。

山神聽聞簡直哭笑不得。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徒增犧牲而已。

陰陽自有規律,生死自有循環,何必強行乾涉?向死而生,方能感受到自我本真,又有什麼好恐懼的?他還是一個修道之人,竟然如此執著,學不會什麼叫放下。

雖然馮道長數次失敗,導致大量無辜陰魂魂飛魄散,卻依舊不肯放棄。慢慢風聲傳了出去,且越發誇張。說他得到天地異寶,靈力充沛,千年一見,甚至可以轉死為生,或度人成道。

財帛動人心,無數不懷好意的人衝進了H省。

馮道長當時尚並未研究出判官屍骨的用法,手下的弟子又都是普通的小道士,沒有多高深的法力,自然敵不過他們。

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來侵犯的道士和尚,連同馮家道觀的人,全都死了個乾淨。

山神對此大感可惜,更是唏噓不已。

隻是他在書中沉痛澄清。他並未向馮家道觀的人透露過任何關於判官屍骨的消息,或許是馮道長前去V市找他,結果意外找到了判官屍骨。

屍骨明明藏得頗為隱蔽,如此小的概率竟然就這樣發生了。天下間就是有一些說不清楚的巧合。

山神在書的下方困惑問道:

“為什麼人這麼怕死呢?甚至為了逃避死亡,而不好好活著。”

這種即褻瀆生命,又極端渴求生命的行為,山神始終無法理解。

到後麵,文字敘述開始變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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