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溯,模糊的畫麵漸漸浮現。
身上衣服已經洗得發白的莊朝,以及被他不小心撞倒的人形機器人。
“這是掃地機器人?”莊朝的眼神裡有些好奇。
與他同寢的幾個男生,看向莊朝的目光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基於禮貌而勉強隱藏,卻又不自覺從眼神與笑容中,透露出來的傲慢與瞧不起。
時遲揉了揉太陽穴,當時他站在莊朝身邊,說了什麼?
“兄弟幾個有點厲害,最近幾個研究院正準備朝人形家用機器人方向研究,你們就已經開始了?”麵色稚嫩的時遲看向他們,豎起拇指:“你們是這個!”
“你怎麼知道研究院的事?”其中一位室友問。
“我跟莊朝剛才在圖書館看到的科研報道。”時遲彎腰把倒在地上的人形機器人扶起來:“你們這些搞信息技術的就是厲害,連掃地機器人都能做得這麼帥。對吧,莊朝?”
莊朝沉默幾秒,輕輕點頭。
“哈哈。”被誇了一波的室友,也不好直言他們這個就是普通的機器人,打著哈哈把話題岔了過去。
從那以後,他們就認為莊朝是個崇拜他們的室友,對他處處很照顧。
誰會討厭一個崇拜自己的人?
不過從那以後,莊朝好像再也沒有在其他人麵前,對什麼東西表示過好奇。
在時遲的記憶中,這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怎麼都想不到,莊朝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手機鈴聲響起,時遲回過神,是他哥的電話。
“哥。”
“遲子,我剛下班,要不要順路接你?”
“不用,我已經快到家了。”
通話結束,手機屏幕上的光熄滅,時遲摸著下巴,擺出大偵探沉思的範兒。
自從被醫生診斷出記憶缺失後,他哥對他體貼得有些過分,都不像以前那個追著他上躥下跳的糟心哥了。
不對勁,實在有些不對勁。
第二天起床,時遲被家人拖去醫院做健康複查,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身體健康,心理狀態也健康。
時爸時媽徹底放下心,時爸問:“小遲,你想不想去公司……”
“爸,我還小,現在隻想啃老啃兄。”不等時爸把話說完,時遲趕緊拒絕,他隻是一個心理年齡十八歲的寶寶,上班是不想上班的。
站在旁邊的時延忍無可忍,一巴掌呼在他腦門上:“天天把啃老掛在嘴上,也不嫌丟人?”
“有什麼話好好說,彆動手。”時媽媽趕緊拉住大兒子手腕:“就算要打,也彆打腦袋,萬一他再丟個幾年記憶,你養還是我們養?”
十歲出頭的熊孩子,路邊的狗都嫌棄。
時延:“……”
時遲:“……”
時家人除了時遲,其他三人都很忙,從醫院出來,都趕著回了公司。時遲掏出手機,約上那幾個跟他一樣啃老啃兄弟的好哥們,到馬場玩。
馬場是老何家開的,大家到馬場熟門熟路的換騎裝挑馬。
負責馬場的經理熱情地接待他們,看到被老何攬著肩膀的時遲,他多嘴問了一句:“這是小老板新交的朋友?”
“什麼新交的朋友,這是時家的老二,跟我一起長大的好哥們。”老何笑著解釋:“我招呼他們就行,彆耽誤你工作。”
經理笑著客氣幾句,離開前在心裡嘀咕,他在馬場工作了三四年,小老板身邊的朋友幾乎都來過馬場照顧生意,隻有這位時家的二少爺,從沒露過臉。
“遲子,我出國這幾年,你騎術退步沒?”老何爬上馬背:“跑兩圈?”
“行。”時遲家雖然沒有馬場,但是騎術是他們中最好的。他整理好馬術頭盔,利落地翻身上馬,衝老何挑眉:“還是老規矩,誰輸誰請客吃飯?”
“沒問題。”老何豎大拇指:“這上馬姿勢,帥氣。”
時遲單手拉著韁繩,對老何輕搖手指:“老何,假意奉承然後趁機先跑這招,對我沒用。”
“這話說得,我是那樣的人?”老何話音一落,馬兒就跑了起來。
兩匹馬齊齊飛馳而出,陸浩拍著大腿笑:“還是遲子懂怎麼對付老何的厚臉皮。”
“遲子這樣多好。”有朋友小聲嘀咕一句。
燦陽之下,青年意氣風發,連他騎的馬,仿佛都比彆人的神駿。
“在看什麼?”莊今彥注意到莊朝有些心不在焉,順著他的目光朝窗外看去。
“看陽光。”
“冬天的陽光確實……”莊今彥看到的,卻是一位年輕人帥氣利落地騎馬超過了另一人,四周的歡呼聲隔著玻璃都傳了進來。
“非常帥氣。”莊今彥誇完,就見馬背上的年輕人摘下馬術頭盔,隨意撥弄兩下頭發,笑容奪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年輕人抬眸朝他們坐著的地方望了望。
“看起來有點眼熟……”莊今彥沉吟半晌,臉上的欣賞瞬間消失:“這不是上次在酒會上詆毀你的那個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