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九對你和彆人不一樣。”他不太會安慰人，就隻能陳述事實。
張曙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做法讓他們誤會了。
“我不是因為蟒九生氣，算了，你們說那個天路是誰？”
離觀察了下他的反應，見他神色已經平靜下來，拍拍胸口呼出口氣，“你突然發脾氣真的嚇到我了。”
張曙光嘴角抽了抽，心說我隻不過是摔了個土豆就把你嚇的臉都白了，你是耗子膽兒吧。
“天路是蟒九第二個撿回來的亞獸人，是西大陸的人。”
張曙光哦了聲，沒覺得哪有問題。
“西大陸經常發生戰爭，那裡的獸人基本都會飛。”阿思知道的多，給他解釋了一句：“那邊多為有翅族獸人。”
“有翅族就是會飛的唄，像鷹六哥他們那樣。”張曙光把竹筍從皮包中拿出來放到牆邊，然後又去翻了翻之前裹在皮子裡的咕咕雞蛋，讓它們能夠受熱更均勻。
阿思走過來雙手撐住膝蓋看他一個個翻蛋，好奇的問道：“你乾嗎呢？”
“我想把它們孵化了，然後養起來下蛋。”張曙光翻完最後一個蛋，伸手在皮子下邊試了試溫度，又摸摸石牆，確定溫度不會太高把蛋直接門熟了，他才收回手，“蛋很有營養的，多吃點兒蛋對身體好。”
阿思緩緩點頭，“養得活嗎？”
“誰知道呢，”張曙光聳聳肩膀，“要是孵不出來咕咕雞就再去撿點兒蛋回來繼續孵。”
阿思輕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
“分肉了！快來分肉了！”
離跑到崖邊看了看，發現他們已經在部落外開始分肉，那隻恐鳥實在是太大，除了它身上的鱗甲不能吃外，它身上的肉就夠部落裡的人吃好久。
“肉太多了，怎麼辦啊。”分到肉的人雖然很興奮，可興奮後就隻剩下擔憂。
“讓獸人變成獸形吃吧。”有人提議道。
“不可能的，這是部落的規矩，要是他們把肉都吃完了，等到沒有肉的時候怎麼辦？首領肯定不同意。”
“這麼多肉，首領應該會有辦法的。”
“哪有什麼辦法啊，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肉太多放壞的時候，快回去煮肉吃，能吃多少吃多少，最近都不用出去采摘了。”
熊奎這時開口道：“恐鳥的肉太多，放不了多久，分到肉的獸人們可以選擇變成獸形都吃了，但是之後不會分給你們肉，在部落下次狩獵之前，餓了就自己去找吃的。”
獸人們都應了一聲，紛紛扯掉獸皮群變成一隻隻巨獸族，三口兩口把分給自己的恐鳥肉給吞了。
先吃飽一頓再說，大不了之後接班出去狩獵，平時他們也沒少這麼做。
蟒九剛剛見到張曙光轉身進了山洞，他推開擋在身前的天路，拎著一頭公巨豚獸直接上了山。
“九哥哥~！”天路噘著嘴，狠狠跺腳。
“天路快彆喊你九哥哥了，趕緊領了肉回去吃。”旁邊跟他住在林進山洞的亞獸人拽了他一把。
天路哼了聲，撇撇嘴，眼睛不舍得從蟒九挺拔的背影上挪開，好似在自虐一般，哪怕看到讓他心碎的畫麵，他也要盯著。
不過並沒有什麼心碎畫麵，因為角度原因，隻能看到蟒九把那頭公巨豚獸放到了洞口，利用它無比壯碩的身軀擋住了大半的視線，再多就看不到了。
天路咬著嘴唇，這才不情不願的去排隊領肉。
山洞前，蟒九看著多出來的各種東西，眼裡慢慢的疑惑壓都壓不住。
他好像才離開了三天吧？
怎麼一回來自己的老窩就變了個模樣？
掛了一排的魚乾？
兩大盆肉？
一大盆白白膩膩，看起來就很滑軟的，什麼東西？
一大盆散發著濃鬱氣味的碎內臟？
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他居然看到他兄弟的皮被拴在牆上，這是在乾什麼？
蟒九覺得自己這二十個雪季白活了，根本沒辦法理解眼前的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山洞裡正在頭對頭蹲著拔鴨毛的三人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轉臉就看見了逆光站在洞口的高大男人。
離如觸電般跳起來，手裡的鴨毛都顧不上扔，拉著阿思的胳膊就往外拽，“我們去拿肉，快點快點。”
阿思被他拉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能不能穩著點兒！”
離回頭看了眼站在洞口，看起來並沒有打算進來的蟒九，語調急促道：“快點快點，彆磨蹭！”
阿思歎了口氣，撐著地麵站起身。他哪裡看不出，離這是被蟒九給嚇得。
兩人出了山洞，阿思對蟒九含笑打了個招呼，離隻匆匆叫了聲蟒九哥，然後撒腿就跑。
好可怕！
雖說蟒九是個好人，但是每次見到他離就忍不住肝顫，他麵對其他的獸人並沒有這種生理上的反常。
要說為什麼會這樣，恐怕是蟒九氣場太足的關係？
張曙光哭笑不得的看著被兩人扔下的，拔了一半毛的死鴨子。
跟逃命似得，連心心念念的烤鴨都不吃了。
他把手裡的鴨毛洗掉，起身往洞外走。
蟒九有點兒納悶為什麼阿思也會在這裡，離在這裡還很好理解，畢竟是在同一層的山洞裡住著。
他想不通，又被洞口處的灶台吸引了目光，他記得走的時候隻挖了一個鍋，怎麼現在變成了兩個石鍋？
這種石頭的硬度並不是張曙光能挖的，有人另外送了一個石鍋？
正納悶，就見張曙光從洞裡出來了。
“你回來了。”張曙光撓撓臉，見他眼中帶著點兒好奇看著鍋，趕緊解釋道：“昨天首領給我的，我搭了灶台，兩口鍋用著方便，這幾個木盆是鷹六哥給我用的，盆裡的油是用你讓人帶回來給我的豬，豚獸幼崽的肥油煉的。”
他指了指那一盆凝固後乳白色泛著些清淡綠色的油，又指向那盆下水，“這個我已經切碎了，打算埋進後山的地理，我在那邊燒了一片地當試驗田，種菜用，已經種下去了三種菜，”又一指另外兩個大木盆，“這個是用鹽醃製的豚獸肉，肉太多了我吃不完，放壞了浪費，就醃了，過陣子曬一曬就能放很久，鹽是蟒二哥拿來的。”
說完這話，他抬眼看蟒九，這男人神色頗為認真的凝視著自己，見他看過去，蟒九眨眨眼，“嗯？”
張曙光又指了指魚乾：“這個是從後山竹林那邊的水潭裡釣到的，我還用你之前留下的那些鹿肉請人幫忙砍了四棵竹子回來，那個鹿肉有點兒不新鮮了，我不想吃就拿去請人幫忙了。”說這話的時候，他不自覺的撅了下嘴唇，有點兒小嫌棄。
蟒九輕輕點點頭，“不新鮮就扔了。”
“扔了浪費啊，不是特彆不新鮮，我想用這些竹子編筐，”張曙光聽蟒九這麼說，瞬間開心了，“那些蛇皮我打算用來掛這些肉，到時候方便晾曬。”他指了指被蟒二綁了好幾條的蛇皮。
蟒九眼中神色一冷，問他：“你用蟒二的皮？”
張曙光巴巴的看著他，對啊，有什麼問題？
蟒九沒說話，轉身下山了。
張曙光被他搞的特彆茫然，怎麼感覺蟒九好像生氣了？
有什麼可生氣的，剛才氣氛不是還挺好？
他歎氣，搞不懂這男人的腦回路是怎麼個搭載情況，他到崖邊往下看了看，就見蟒九快步往部落外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他看不清楚，便收回視線轉身回洞裡繼續拔鴨毛。
他可沒忘，自己今天的晚飯還沒吃呢！
恐鳥分完之後，剩下十幾頭野獸等著分，見蟒九過來，熊紅便停手招呼了聲：“蟒九，這些鱗甲板你要不要？”
這次能獵殺這麼大的恐鳥多虧了蟒九，如果沒有蟒九最後的絞殺，他們所有人恐怕不一定能全須全影的都回來。
蟒九原本想說不要，他用不上，但是一想到山洞外被張曙光擺在地上的那些東西，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要。”
“成，那你拿十塊，其他的我們幾個再分。”熊紅指了指放在旁邊的鱗甲，這隻恐鳥身上一共扒下來完整的鱗甲三十塊，大小差不多兩米左右的在正方形，菱角處有圓潤的弧度，觸手溫涼也並不如看起來那般堅硬，而是略帶了些彈性。
“我給你送上去。”熊白嗬嗬笑著把鱗甲抱起來，不等蟒九開口轉身就跑。
他剛才可是聽說了，蟒九撿回來的那個亞獸人又做了好吃的東西，他得去嘗一口。
蟒九沒搭理他，而是快步離開眾人視線範圍。
“去哪啊？”熊灰喊了一聲。
“估計泡水去了吧，他不是經常要去泡一下。”熊紅繼續給剩下的人分肉，不在意的隨口應了聲。
熊灰點頭，是有可能。
張曙光把山洞中的土豆擺放好，又將竹筍拿了兩根放到一旁的空木盆中，餘下的八根他放到土豆上邊，打算吃了飯再全剝開拿出去晾曬。
鴨毛拔了一半，張曙光歎氣，出了山洞去到離居住的山洞，看了眼已經領肉回來的離，洞裡還有位看著已經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他估計對方是離的父親。
奶豆聽見張曙光的腳步聲，從山洞裡躥了出來，每次他都是先撲向張曙光要抱抱，但是這次躥過來以後立刻停下，扭身又跑回洞裡，沒一會兒，就聽見嘰嘰嘰的叫聲，聲音又驚又怒的。
張曙光眼見著奶豆叼著小紅鳥完好的那邊翅膀，在地上拖拖拽拽的把小紅鳥給從山洞裡扯了出來。
“我的個乖乖啊，你輕點兒！”張曙光嚇的心都提起來了，趕緊迎上去兩步，把小紅鳥撈起來捧在手心裡。
奶豆仰著臉喵嗚一聲，躬身向上一躥，抓著他的皮褲衩往上爬，蹭蹭蹭的爬到了肩膀上趴好。
小紅鳥在張曙光手心裡瑟瑟發抖，發出啾啾啾啾的叫聲，翅膀濕漉漉的，羽毛都被口水黏在了一起。
“崽兒啊，你下次對妹妹溫柔點。”張曙光用手指輕輕戳在小紅鳥的翅膀上，然後給她順了順羽毛，“走，跟爸爸回家吃肉肉。”
他說完這話，抬頭看向離，“你和阿思還有鴨子沒拔完毛呢，你倆這是打算不管了？”
離啊了聲，“對哦，你還說要教我們烤鴨來著，”他尷尬的笑笑，“我去叫阿思，那什麼，蟒九沒在洞裡啊？”
“嗯，”張曙光無語的看他，“趕緊把阿思叫過來，那鴨毛味道大的聞久了頭疼。”
離嘿嘿笑了聲，跑去找阿思。
張曙光捧著小紅鳥，肩上扛著貓崽子，回了山洞。
他把小紅鳥放到用大海螺做的貓窩裡，手指輕輕摸了摸小紅鳥的小腦袋，“小可憐兒，你跟哥哥先住在一起，等你翅膀好了可以飛的時候，爸爸再給你弄個架子。”
小紅鳥嘰嘰嘰，黑豆眼盯著他，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排斥。
她記得這個人的味道！
張曙光把奶豆抱下來放到旁邊，戳戳他的毛腦袋，“不許再舔妹妹！”
奶豆用額頭蹭了蹭他的手指尖，“咪咪~”
“咪咪什麼，你這一天天的叫喚都能換八個動靜，”張曙光點點他的腦門，“記住了，不許舔妹妹，她傷還沒好。”
奶豆往前湊了湊，張曙光推著額頭把他推開。
反複了兩三次，奶豆懂了，爸爸不讓舔。
他乖乖的團在旁邊，輕輕甩了甩大尾巴。
張曙光含笑低頭親了他一口，“乖寶，爸爸給你烤鴨子吃。”
“喵嗷~~~”
張曙光被他小奶音膩的連連親了他好幾下，這才起身去把裝了死鴨子的大盆推到洞外去。
阿思和離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拔完了兩隻鴨子的羽毛，這些羽毛被他收進皮包裡，洗乾淨了可以用來做個枕頭！
心心念念的軟枕頭！
“你等我們來了一起弄啊，”離拿了塊石頭坐到他旁邊，吸吸鼻子，“熱水一燒味道真難聞。”
“平時你們吃的肉都沒皮是不是？”張曙光一邊拔鴨毛一邊問道。
離點頭：“對啊，皮上全是毛怎麼吃，我們都是直接扒皮吃肉的，而且皮也不好煮，烤了還容易焦。”
“真是暴殄天物，如果處理的乾淨，有些皮也是可以很美味的，尤其是豚獸的皮。”張曙光提了一嘴，“等把這頭豚獸處理掉我做了大家嘗嘗。”
離條件反射流口水，現在但凡是張曙光嘴裡說出來什麼東西能吃，他就特彆想吃！
阿思默不作聲拔鴨毛，三人你一隻我一隻，速度挺快，實在拔不乾淨的絨毛就沒管，反正到時候火一烤毛也都沒了。
“什麼時候烤啊？我好餓。”離把臟水倒掉，回來對張曙光道：“我去生火吧！”
“好，阿思幫我找幾根粗一點兒的樹枝，把鴨子串起來。”張曙光把所有的鴨子拿去清洗，裡裡外外洗了個乾淨。
他本來打算留幾隻鴨子醃了，但是蟒九回來了，他就不打算留了，做給蟒九嘗嘗味道。
從後山回來的時候他又拔了不少香茅草，這會兒被他全都塞進了鴨腹中，然後將洗乾淨的鴨心鴨胗鴨肝同樣塞回去，剩下的全都不要扔進放下水的盆中。
“怎麼烤？”阿思抱著幾根長樹枝過來，用石刀把樹枝劈斷，“是不是要搭個架子？”
“我搭，你幫我串一下，從屁股那裡穿進去，嘴巴穿出來，一根樹枝上串兩隻。”張曙光拿著樹枝在旁邊搭了個簡易的烤架，用藤蔓把樹枝綁緊，伸手推了推，沒倒。
“離，火好了沒？”
“來了來了，”離手裡捧著冒煙的乾草，邊吹邊緊張兮兮的挪過來，燃起了一點火焰後，他將乾草堆放到架子下留下來的空地上，“行不行？”
“嗯，找點兒粗木頭，經得住燒的那種。”張曙光把阿思串好的鴨子兩隻架在火上，慢慢的反轉樹枝，讓烤鴨能受熱均勻。
離湊過來道：“這麼烤得烤好久吧？”
“美味值得等待。”張曙光起身去旁邊又架起兩個簡易烤架，三堆火一起烤。
表層很快被火燎得乾軟變色，他用魚骨刀在皮上輕輕劃了幾道，示意阿思和離照做。
他們在崖邊烤，山下也圍了篝火，部落中的人也圍著烤肉，吃肉。
“蟒九，你這是？”部落裡有人看到回來的蟒九，見到他手中提著的東西一愣，“你又蛻皮了？”
蟒九淡淡的嗯了聲，手裡拎著一大卷的蛇蛻上了山。
剛剛說話的那個人驚著了，轉臉問旁邊的人，“蟒九不是才蛻皮沒多久？怎麼又蛻皮？”
“誰知道了，蟒九跟巨蟒族的獸人還是很不一樣的。”
“就是，你看其他的巨蟒族誰沒事就要去海裡泡水啊，不是說巨蟒族十個雪季才蛻一次皮？他突然又蛻皮，彆是病了吧！”
“看那樣子也不像是病了啊，而且誰病了能絞死那麼大一隻的恐鳥，我看他就是能力又強了。”
“真厲害，我要是也能那麼強就好了。”
四層崖邊，蟒九將手中的一卷蛇皮扔到張曙光腳邊，張曙光一愣，借著火光看清楚是什麼後，眼睛咻的睜大一圈。
“你乾嘛？！！！”
他的聲音都有點兒劈叉變調了，毫不掩飾的驚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11 03:36:08~2021-03-12 16:1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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