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九懷裡抱著兩個崽子, 身體歪到張曙光一側，盯著他的眼睛，說道：“親親。”
很輕的兩個字, 張曙光聽到了，卻以為自己幻聽了。
蟒九滿臉嚴肅，表情可以稱之為冷酷的對他說親親？
確定是親親？
不是我餓？
不是好餓？
不是好香？
不是任何其他兩個字？
或者什麼什麼的？
他使勁眨巴眨巴眼睛, 麵露疑惑, “啥？”
張曙光真的不確定，蟒九跟他說的是不是親親。
蟒九往前又湊了湊，一字一頓吐字清楚，“親，親。”他就差噘嘴了！
張曙光嘴角抽了下，想往後躲, 可被預判了他動作的蟒九伸手拉住, 甚至被他往前帶了下。
“！”張曙光睜大眼睛。
蟒九嘴唇貼在他臉上, 發出吧唧一聲。
親完，蟒九側過來指了指自己的腮幫子，“親親。”
張曙光紅著臉紅著耳朵, 看他的動作, 又怕自己拒絕會被他直接按頭親，乾脆一閉眼直接親上去, 也發出了吧唧的聲響。
蟒九滿意了，坐正身體給腿上的兩個崽子擼毛。
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 兩個崽子的毛順滑柔軟，有屬於幼崽的軟綿綿，身體熱乎乎的觸感相當好。
作為獸形是冷血動物的蟒九，他貪戀這份熱度。
平時看見張曙光摟著崽子們擼毛他很是羨慕, 不過也清楚崽子們對他的懼怕，基本上不會往前湊。
今天要不是糖豆突然飛到他的肩膀上跟他要親親，他肯定也不會主動去親崽子們的，怕把他們嚇著。
但是親張曙光，和讓張曙光親他，這個主動可以。
而且觸感真好！
以後每天都要親一下，崽子們也要親一下！
這個良好的習慣要保持下去。
蟒九心思百轉千回的，張曙光隻顧著燒紅臉，根本沒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
那雙眸子裡，滿是對某件事的執著。
張曙光紅著臉，眼睛直勾勾盯著火堆中的泥巴碗。
他現在滿腦袋隻有兩句話。
蟒九親我了！
我親蟒九了！
啊啊啊啊啊，我們兩個互相親了！
親臉了！
親了！
了！
張曙光臉上越來越紅。
離剛才看他們兩個親來親去的，已經是半張著嘴巴驚得合都合不上，這會兒看到他那通紅通紅的臉，嚇了一跳。
“曙光！你是不是離得太近了，往後退退。”
張曙光回神，抓起旁邊的樹枝就往火裡放，蟒九一把抓住他的手。
“慢點。”
張曙光看到自己手中的樹枝差點戳到泥巴碗，趕緊挪了位置放到旁邊。
“謝謝。”
蟒九看他紅彤彤的臉蛋和耳朵，想了想，問道：“你害羞？”
張曙光炸毛：“我害什麼羞！我在想事情！”
蟒九點點頭，“哦。”
張曙光瞪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你們看著火，我再去挖些泥巴。”說完也不管他們三個什麼反應，直接拎著木桶就跑，那樣子，看著像是落荒而逃。
木桶裡剩下不少的淤泥，很重，張曙光提著跑到水邊，把桶一放，自己撲騰一下跳進水裡，草鞋都忘脫了。
他也顧不上拖鞋，彎腰雙手捧水往臉上潑。
降溫降溫。
他在水溝裡站了一會兒，臉上的熱氣下去了才隨意的挖了兩勺淤泥，然後上岸。
“曙光！”蟒奇奇被香味勾的實在是忍不住了，朝他喊道：“能不能吃了？是不是輸了？肉香味真的太濃了！”
張曙光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盤算了下時間。
“挖出來一個看看，泥巴完全乾硬就熟了。”
蟒奇奇迫不及待的伸手就要挖土，被蟒九攔住，“手不要了！”
蟒奇奇被訓了一句，乖乖的縮回手，眼巴巴看他，“九叔，我餓了~”
蟒九歎氣，拿起旁邊的粗木棍把土層翻開，然後撬了一個泥球出來。
蟒奇奇眼睛都直了，一個勁兒陶醉的深吸氣。
離也聞到了肉香，忍不住使勁咽了下口水，“曙光，這個比上次你烤的鴨子都香。”
張曙光把木桶放到旁邊，彎腰在他們兩個腦袋上揉了一把：“原汁原味的，而且香味都被悶在了泥巴裡邊，上次的烤鴨從最開始烤你就能聞著香味，等鴨子熟了你都聞習慣了，所以沒覺得這麼香。”
他接過蟒九手裡的木棍，敲了敲泥球，發出碰碰的聲音，泥巴球被他敲出了裂紋。
“應該熟了。”他把泥巴都用木棍撥開，露出裡邊因為長時間加熱而變成黃褐色的葉包。
“蟒九把骨刀給我。”他伸手，蟒九將骨刀放在他手上。
張曙光用骨刀把葉包劃開，噴香的肉味伴隨著升起的白煙，散開。
蟒奇奇一把捂住嘴，狠狠的咽了兩下子口水。
“太香了，太香了！”他的聲音被捂住，悶悶的。
張曙光實在看不上他那饞樣，用刀在肉上劃了兩下，確認已經熟了後，乾脆的將整隻鴨子都給他。
“慢點吃，彆燙著。”
蟒奇奇感動的淚眼汪汪，“我一定慢慢吃！”
“記得吐骨頭。”張曙光叮囑了句。
蟒奇奇使勁點頭，把鴨子連同葉包都放到旁邊，給張曙光讓出位置。
張曙光又挖了四個泥球上來，一人一個，三個崽子一個。
吃完了再挖，十幾隻鴨子被他們瓜分。
蟒奇奇吃的滿手滿臉都是油，他放到旁邊的鴨骨頭上，一絲肉都看不到，而且骨頭被他舔的乾乾淨淨，連點兒油汁都沒放過。
張曙光看著他還在那裡舔骨頭，舔的一臉享受，笑得不行。
“你這個小侄子平時也這麼饞？”他轉臉看蟒九。
蟒九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後把屬於他的鴨子分了半個給蟒奇奇。
蟒奇奇接過，感動的喊了聲：“九叔，你比我父親還好！”
張曙光手肘搭在腿上，撐著下巴歪頭看他，“你叫他叔，是不是應該也叫我叔？”
“叔是什麼意思？”蟒奇奇和離都看他。
張曙光：“你不知道什麼意思你叫他九叔？”
“我聽到你這麼叫其他比你年紀大的人了。”蟒奇奇嘴裡嚼著鴨肉，他歪頭想了想，“你那天這麼叫的鷹草，你還叫瑩是瑩姨。”
張曙光：“你真的很聰明啊，不光嗅覺靈敏，腦子也轉得快。”
蟒奇奇抿著嘴笑，很高興被誇獎。
張曙光誇完以後反應過來，不對啊，他跟鷹草和瑩說話的時候，蟒奇奇也不在旁邊，怎麼聽到的。
他驚訝的看著啃肉的小白蛇，問他：“你從哪聽見的？”
“我路過山下時聽見的。”蟒奇奇說的理所當然，其他三人都愣了。
“我剛才跟蟒九在那邊說話你也能聽見？”張曙光不淡定了，有點兒慌。
蟒奇奇：“不能，”他有些困惑的看張曙光，“我也不是什麼都能聽見，就有時候聽見了，有時候聽不見……”
他說完，撓撓頭，“我鼻子比耳朵好用，”他伸手指了指蟒九，對張曙光道：“你身上都是九叔的味道。”
蟒九輕輕挑起半邊眉毛，嘴角勾起點兒笑。
張曙光被自己口水嗆得直咳嗽。
蟒九幫他拍了拍背，問蟒奇奇：“你什麼時候開始鼻子靈的？”
“從小就靈，”蟒奇奇乖乖的坐直身體，手裡拎著僅剩的半根鴨腿，“小時候在外邊曆練，我總會聞著香味找到好吃的果子，要不然吃不飽，我肯定長不大。”他不舍的舔了舔鴨腿，說道：“父親說，如果不是因為鼻子靈吃到了好多果子，現在我恐怕還是根沒有手指頭粗的小白蛇。”
“……”張曙光抽了下嘴角，真是親爹，在嫌棄兒子這方麵，無論哪個世界都是通的，就如當媽媽的願意給兒子介紹對象一樣。
蟒九點了下頭，沒再問。
張曙光拍拍他，“他們這是什麼情況？”
蟒九道：“進化了。”
“啊？”張曙光愣了下，“進化了？”
“嗯，跟我能長時間在水裡一樣，蟒大的鼻子也很靈，但是他更靈。”蟒九說完，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他經常看到張曙光做這個動作，自己試試發現沒什麼感覺，摸完了伸手過去，往張曙光下巴上摸了一下，“我幫你刮胡子。”
張曙光真的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呆了，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
蟒九把剛才用來切葉包的骨刀拿起來，然後用清水衝洗乾淨，“過來，”他拍拍自己肌肉分明的大腿，“躺下。”他把懷裡的崽子放到旁邊。
張曙光剛想說不用了，他自己能刮，就被他一把按住後頸壓下，身體直接倒了，腦袋側著枕在他大腿上。
臉對著，嗯，襠……
獸人的皮裙下邊，那風景，那毛叢，那巨物。
“我@#￥%@^#@#@%^@”張曙光一串自己都沒料到的字母臟話就飆出來了。
他被嚇到了！
差點兒懟臉上！
到底怎麼回事！
今天為什麼出了那麼多狀況外的問題！
嗷嗷嗷！
張曙光二話沒說從地上爬起來，粘了滿身的土跑了。
蟒九保持著一手握刀抬起，一手放下的姿勢，僵住。
他不解的抬頭看張曙光一溜煙跑走，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崽子們。
除了一直蹲在張曙光肩膀上睡著的糖豆，剩下的奶豆和毛豆兩個崽子都跟他一樣的懵。
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一陣風，咻的一下就過去了，他們的毛毛都被吹的飄起來了！
蟒九轉臉看離和蟒奇奇，這兩人也同樣疑惑，離指了指火堆裡燒著的泥巴碗，滿臉的錯愕加驚慌：“曙光就……不管了？”
他們可不會燒這玩意！
看曙光那麼精細著弄的，萬一被他們燒壞了怎麼辦！
蟒九想了想，道：“你們兩個看著火，彆讓火滅了，我去找他。”
奶豆和毛豆叫著要跟，被他挨個摸了把腦袋，“等著。”
兩個崽子不情不願的趴回去，嗚嗚兩聲。
蟒奇奇抬手一指，“曙光往那邊跑了。”
蟒九邁出去一步，轉臉看他，“你該叫他曙光叔。”
蟒奇奇：“……啊，曙光叔往那邊去的。”
蟒九轉身快步離開。
張曙光一路跑，直接跑到了實驗田，他站在田邊，雙手撐著膝蓋呼哈呼哈的喘氣。
“我特麼的是瘋了吧！”
“我怎麼能胡思亂想呢！”
“我是傻逼麼？”
他跟那兒來了個三連問，問完了自己還給自己來了個心裡回答。
是瘋了。
是胡思亂想。
是傻逼。
“啊啊啊啊，我不是直男嗎！”
他發出了靈魂一問。
“什麼直男？”蟒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將張曙光所有的胡思亂想都打碎了。
他如同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直接往前躥了出去。
也是因為腦子太慌，心太亂，他根本沒看到自己的落點位置，腳下是剛剛發出嫩綠色小芽芽的菜苗。
“！”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這一腳踩下去，不止菜苗會被踩死一片，他恐怕還得崴腳。
不過這些都沒發生。
蟒九一個箭步衝上來，在他落地前一秒，撈住他的腰來了個原地大轉圈。
轉圈不要緊，可能也是動作太急，一個沒控製好，把他脫手甩出去了。停在張曙光肩膀上打瞌睡的糖豆，也嚇得振翅飛起。
張曙光啊了聲，吧唧，摔地上了，端端正正的坐了個大屁墩（東北話中，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叫屁墩兒）。
“嗷~~！！嘶！！！”隻瞬間，疼得雙眼一黑。
蟒九也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扶起來，手往他屁股上探，“沒事吧？沒事吧！”
張曙光咬著牙拍開他意圖亂摸的手，嘶哈嘶哈的吸著氣，“你看我像沒事的嗎！這還不如我直接一腳踩下去呢！”
尾椎骨鈍痛，他直了直腰，發現一用力就疼。
此刻，張曙光撅著屁股，如同故意翹臀一樣，慢吞吞的往前挪了一步。
就一小步，可能雙腳分開的距離還沒有三十厘米。
疼得他緊閉著眼睛縮縮了身體。
他懷疑，他屁股，碎了！
嗚嗚嗚，好痛啊！！！！
要不是怕丟臉，他此刻真的想捂著屁股嚎啕痛哭！
感覺不隻屁股疼，蛋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