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 怎麼了？”
張曙光身體僵住，動都不敢動，他不僅身體不敢動, 連呼吸都在蟒九話音落下的瞬間，頓住了。
秉著呼吸，張曙光如同一塊人形木頭。
周圍靜謐之下, 張曙光聽見自己砰砰砰亂跳的心臟。
他憋得滿臉通紅，也或者是窘的。
反正他臉紅的不行，額頭上還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蟒九抬起身，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拍, “怎麼還不出氣了, 曙光？”
張曙光呼了聲, 尷尬的轉臉抬眼看他，“啊？”
“你乾嗎憋著不吸氣。”蟒九茫然臉, 手在他額頭上擦了下, “熱了？”
張曙光輕咳一聲，“熱, 嗯，對，我熱。”
“把皮坎肩脫了, 貼著我就不熱了。”蟒九伸手去拽他身上的皮坎肩。
張曙光整個人如同過電一般, 噌就躥了起來。
蟒九伸出的手頓住，驚訝的看著張曙光, “怎麼了？”
張曙光垂眼瞄自己，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沒事，我不熱了, 你躺下，躺好，彆動。”他伸手，把蟒九按下去，“彆動，不！許！動！”
蟒九乖乖躺平，眼巴巴看他。
張曙光怕他再問，把竹編枕頭拿回來躺好。
蟒九胳膊伸過去，直接把枕頭推飛。
張曙光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躺倒他胳膊上。
“你剛才怎麼了？”蟒九身體沒動，不代表他嘴不動。
張曙光本來就渾身不舒服，被他一問再問，滿臉的生不如死。
真的是生不如死。
本來挺激動，嚇得一哆嗦，沒等緩過勁兒呢，又被刺激一下，剛冷靜些，再次被提起。
他閉著眼睛當聾子，不聽不聽，我聽不見！
蟒九抬手，在他肚子上輕輕碰了下，“我剛才看到好像有東西。”
“蟒！九！”張曙光咬牙切齒，“你給我睡覺！”
蟒九收回手，哦了聲，“好，我睡了。”
張曙光翻了個身，背對他。
“不許說話！”
蟒九剛張開的嘴，閉上。
張曙光輕哼了聲，我還不知道你？說是睡了，每次都等我睡著了才睡。
蟒九輕呼出口氣，轉身把他摟在懷裡，“我不說了，你睡吧。”
張曙光閉著眼睛不出聲，裝死。
身上的熱氣被對方身上的涼意消散，張曙光原本裝著裝著，到底什麼時候睡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睜眼，懷裡抱著三個崽子，身後空蕩蕩。
洞外傳來砰砰的聲響，張曙光打了個哈氣，抱著崽子坐起身，低頭看看懷裡的崽子。
糖豆被奶豆和毛豆夾在中間，三個崽子仰著臉看他。
張曙光挨個親了一口，“走，跟爸爸洗臉刷牙去。”
他雙手抱著崽子們往外走，看到在洞口砍木頭的蟒九。
陽光灑在蟒九麥色的皮膚上，映著那隆起的肌肉和皮膚上一顆顆汗珠子，格外的性感。
張曙光吞了下口水，眼睛盯著他揮舞的胳膊，視線遊移在他身上，好半天沒動彈。
蟒九側身，張曙光輕咳了聲。
“你這麼早就起來了。”他視線飄來飄去，繞著那兩個點飄啊飄啊飄。
蟒九嗯了聲，“你看看這個行不行。”他把放在一旁的巴掌大拳頭粗的空心小石柱遞給他，石柱裡邊還有一根更長更細的實心石柱，“隻能做成這樣。”
張曙光睜大了眼睛，手裡拿著石頭看了又看，滿臉的佩服，“你怎麼做到的？你居然真能做出來！”
蟒九現場給他表演了下怎麼做的。
他直接伸手抓了塊石頭用力，哢嚓哢嚓的聲音過後，石頭被他握成了凹凸不平的石柱，然後雙手抓著搓搓搓，碎渣子開始往下掉，一個光滑的石柱成了。
張曙光半張著嘴，差點兒給他跪下。
蟒九動作不停，手指頭對著石柱頂端往下一戳，噗嗤聲輕響，然後他手指轉轉轉，細碎的粉末簌簌往下落，他把戳穿的石柱拿起來吹吹，然後遞過去。
張曙光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
“你這是，鐵砂掌，大力金剛指，啊！”他哆嗦了下，莫名覺得自己突然不行了。
蟒九伸手把他拉起來，“這樣的行嗎？”
“行，太行了。”張曙光拿著兩個石柱，心都顫，“那什麼，你要吃啥，我給你做。”
“不吃，等會兒我狩獵的時候吃，”蟒九把木板拚在一起，看他，“這個怎麼弄？”
張曙光看他已經把木板砍成一樣的長度，雖然寬窄不同但也沒差太多。
把木板一塊塊放在一起，然後另外拿了三塊木板，上中下三道，“這樣，固定住，這些木頭就變成一個大木門了。”
蟒九用竹簽穿木板，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用的力度，竹簽沒折，木板穿過去了。
大木門做好後，蟒九把石柱折頁鑲進木頭中，來回晃了兩下後，石柱可以自由活動。
他把石柱連門一起提起來，然後手段強硬的往山壁上一砸，哐！
張曙光真的是跪著看他強力安木門，那石柱直接被按到山壁上一半，留下的位置使得木門可以自由開合。
他剛才其實想提醒一下蟒九，這個折頁還沒做完，還需要有兩邊固定的東西，哪成想，對方居然直接戳山壁裡了。
仰著臉看了看，伸手試了試，張曙光呼出口氣，平時開門的時候彆使勁拽，基本不存在會掉的問題，鑲得太緊了。
真的是，力量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因為洞口很寬，蟒九無師自通，直接做了兩扇門，一左一右鑲嵌在山壁內，然後關合著試了試。
“這樣可以嗎？”
“可以，非常可以。”張曙光使勁點頭，走過去開關門試了試，“這個白天的時候開著，等晚上睡覺就關上，然後要是夏天蚊蟲多的時候，還可以在這邊掛簾子。”
蟒九點點頭，“好，你喜歡就行。”
張曙光抿著嘴角笑，“我去刷牙洗臉，你坐那歇會兒。”他彎腰把三個崽子抱著跑到水缸邊，用木盆接水，“崽兒啊，你們爹是真厲害。”
三個崽子呱唧呱唧舔水喝，然後被他撩著嘴唇露出牙齒，用蘸了海鹽的小樹枝挨個刷牙。
張曙光看著被自己刷起皮的樹枝，盤算著應該用硬毛做幾把牙刷。
“曙光！”離跑過來，看到他在刷牙，便伸手指了指山下，“他們都聚到大平台了，你什麼時候過去？”
張曙光探頭看了眼，一愣，“這是部落裡的亞獸人都在啊？”
“差不多吧，太小的太老的不在，都是能自己種地的，聽說你要教很多東西，他們就全過來了，之後能有幾個人去種地還真不一定。”離撇撇嘴，拿著獸皮給三個崽子擦爪爪，“你剛起來？”
張曙光點點頭，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因為窘迫裝睡，他臉紅了不少，“我熬個土豆湯簡單吃點兒就下去，你吃了嗎？”
“吃了，我姆媽用肉乾做的湯，味道還挺不錯的。”離看到那兩扇門，驚了下，“這就是你說的門？”
張曙光點頭，“平時開著，刮風下雨了，到晚上了，都可以關上，尤其是冬天，能保溫。”
離滿眼的新鮮好奇，進進出出多次，把木門開了關，關了開，最後一點頭，“好是挺好，外邊也看不見裡邊，就是關了門有些黑，而且好像有些熱。”
張曙光笑道：“黑可以做幾個油燈擺洞裡，火堆就不用點了，燈下雨的時候你就知道門好用了。”他伸手把門關上，敲敲，“平時如果在洞裡做點不想讓彆人看見聽見的事情，就可以把門關上，裡邊做個鎖，彆人推不開，隻能敲門。”
離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做生蛋的事情就不用被人看見了！”
張曙光被他說的一懵，“啊……啊？”他反應過來離的意思，猛的回頭看蟒九。
蟒九閒適的雙臂抱胸，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正看著他們兩個說話，表情淡淡的。
離說的話他肯定聽見了，倒是沒什麼反應。
張曙光心裡突突突突，並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他沉下心感覺了下，沒有奇怪的相通感。
如果他知道蟒九那片被他吃掉的鱗片所感受到的，是蟒九想讓他感受到，估計會炸毛。
蟒九不動聲色的視線挪到張曙光身上，腦中不自覺就多出了昨天晚上張曙光睡覺時的畫麵。
粗重的呼吸，蜷縮的身體，滿臉潮紅不自知，還有那雙慌亂的眼睛。
蟒九眸色一暗，視線在張曙光身上微微飄開。
張曙光扭頭看他，總覺得這人剛才應該在偷看自己。
他心累，難不成是自己思想太黃，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總會不自覺的開始腦補。
離雙手捧臉搓搓搓，說完話也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神態都不是太自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斷跳過這個讓人臉紅的話題。
“我幫你削土豆皮。”
“我，我洗肉乾。”
蟒九視線跟著張曙光挪動，看他耳朵和後頸都紅了一片，輕笑了聲，轉身拎起之前做的兩個木頭蜂箱，“曙光，我把箱子放哪？”
“就，就，就放山下，那個開花多的地方，固定住彆倒了。”張曙光連頭都沒抬，他現在莫名不敢跟蟒九對上視線。
蟒九哦了聲，提著箱子轉身往山下走，他倒是知道個花多的地方，隻是現在花還沒開。
張曙光簡單做了頓早飯匆匆吃了，然後和離一起去了山下大平台。
蟒九和蟒二兄弟兩個結伴出去狩獵，說是等下會送獵物回來。
大平台上坐著全部落的亞獸人，連沒出去狩獵的獸人們也都湊熱鬨的圍了過來，烏泱泱全是人。
張曙光倒是沒什麼怯場的意思，這也算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亮相，他先是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開始用帶來的木板和燒黑的樹枝來當現場作畫講解。
他從怎麼燒草灰，晾地，翻地開始，很細致的一步步講下去，沒有人打擾他，一個個聽的都津津有味，非常認真。
離在旁邊給他倒了杯水，不少人的眼睛都盯上了張曙光手裡那個深褐色精巧漂亮的小茶杯。
可能在張曙光眼裡，茶杯粗糙的不行，但是在這些人眼中，那就像是寶物一樣，從來沒見過的。
張曙光喝了水，放下杯子時，發現他們頭跟著自己的手轉動，垂眼一看，笑了聲又把杯子拿起來，“這個我叫陶土杯，要是做的大些就是陶土碗，平了是陶土盤，大一些帶蓋子是陶土罐，可以用來裝水煮湯，味道不錯。”
離在一旁連連點頭，“我吃過曙光用陶土罐做的魚湯，特彆好喝。”
“這個怎麼做？我們能不能做！”
“比石頭碗好看多了！”
“曙光，能教我們做嗎？”
張曙光抬手示意，鬨哄哄的眾人逐漸安靜下來，一個個眼巴巴的看他。
“陶土器具的做法你們自己有塊泥巴就能捏，這個比編竹筐還簡單，主要是用的那個泥巴要去水溝裡挖，咱們先把種地的步驟學完。”
他也沒管底下的人什麼表情，接著自己要教的東西往下講。
蟒二回來送獵物的時候，張曙光正在教他們用來醃肉的配料每次放多少，不能放太多壓住了原本的肉香，也不能放太少去不掉肉中的腥氣。
離看到他，跑過去幫忙。
“蟒二和離是不是要一起生蛋了？我看他們兩個最近總是在一起。”
“應該是吧，你看剛才看著蟒二就跑過去了，離對誰這樣過？”
張曙光歎氣，離也真的是，怎麼不矜持點！
等離回來，張曙光身體歪向他，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問道：“蟒九呢？是不是沒回來？”
離點點頭，“說是還要再抓幾頭野獸送回來，我問他抓那麼多乾什麼，他說蟒九說的，你打算幫宇？”
張曙光眨眨眼，啊了聲。
心裡那叫個熱乎，自己被蟒九吸引不是沒有原因的，哪能找到這麼個貼心的男人？有本事，顧家，還把他說的話全都記在心裡，多少事情都不用囑咐，提一遍人家就能幫你做了。
吸吸鼻子，張曙光對眾人道：“你們種地的時候可以分開種，不要都種一樣的東西。”
“為什麼啊？”
“分開種可以換啊，都種了土豆不就吃夠了。”
“對，曙光說的沒錯，我要種地瓜！”
“那我種什麼？我種土豆？”
“還有彆的能種的嗎？我種什麼？”
一群想種地的開始討論，張曙光抬手啪啪拍了幾下，“等會兒誰想種地過來找我做個記錄，我這裡之前找到一些作物的種子，到時候給大家分一下，等我地裡的菜結籽以後，也會給大家分一下。”
“直接給我們？”
“曙光我也找到種子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對，我出去的時候找了不少種子，我都不認識。”
“曙光肯定認識！”
張曙光被人圍了一圈，看著他們拿過來的各種種子，一時間也有點兒懵。
說實話，他對種子的認知也並不太清楚，還是得場外求助。
“小菜！”
小菜：“主人我在。”
張曙光：“快，這些都是什麼種子？”
小菜：“基本都是野菜種，並沒有常見可食用的蔬果。”
張曙光：“行吧，那我讓他們單獨種出來試試。”
“這些種子你們單獨種，長出來看看是什麼菜，我留種都是直接從作物留，”他對眾人笑了笑，“大家彆擔心自己沒東西種，先種些地瓜，葉子也可以炒菜做湯吃。你們先找到合適的土地除草翻地，彆忘了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