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親爹,活的還不如蘇遮這個意有所圖的老丈人。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要我去照顧你啊?”蘇遮在為了自己的未來時,總是特彆舍得下本錢。這也是蘇家老爺子生前明明那麼討厭兒子賭博,但還是拿蘇遮沒辦法的根本原因。在該貼心的時候,蘇遮總能能暖的就像是小天使。
蘇老爺子有次胃病住院,連看護和二兒子蘇蔽都有點受不了蘇老爺子的嘔吐物,但老大蘇遮就是可以視若無物,特彆自然的親自照顧著自己的親爹。
他真的完全不會嫌棄這些。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人就是可以像蘇遮一樣,同時擁有混蛋和孝順這樣的兩麵性。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在外人看來義憤填膺的家事,當事人卻反而很難輕易做到斷舍離。因為理論是理論,感情是感情。那人有壞的一麵,也有好的一麵。一句“他偶爾也不是那麼混蛋”,就讓人再沒了辦法。
“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霍握瑜知道蘇遮打來電話的真正目的,他就是吊著,故意沒說。
蘇遮問了半天,也沒等到他想要的,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本意:“兒婿啊,那個,節目,你……”
“您放心,我記著呢,不可能忽悠您。”霍握瑜這才悠悠然道。
“我也說你不是這樣的人,”蘇遮訕訕一笑,“你先好好養身體,不著急。”
“我會儘快讓特助聯係您的。”霍握瑜這話真不是在晃點蘇遮,他都和蘇懷瑾在一起了,也是時候讓這些鬨心親戚都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了。
什麼霍夫人、霍秉承、蘇遮,都趕緊著滾蛋!
電話那頭的蘇遮一蹦三尺高,開心的不得了。一如霍握瑜之前對蘇懷瑾說的,這樣吊一段時間,蘇遮對那個什麼戒癮的綜藝節目句顧不上有什麼顧慮,隻剩下了滿心的期待了。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在霍握瑜第三次和蘇懷瑾互相道了晚安之後,他終於舍得合上手機。他張揚帥氣的臉上的神色歸於凝重,對著空氣看開口:“我想我們該聊一聊了。”
這場車禍對於霍握瑜並不是沒有影響的。
隻不過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上。
它的這一撞,讓霍握瑜在昏迷中,提前回憶起了在滾下樓梯那一刻那些被他刻意壓製了下去的記憶,他明白了很多可以說是徹底改變世界觀的現實。
好比他是怎麼回事,蘇懷瑾又是怎麼回事,乃至整個世界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些都可以放在後麵慢慢捋。記憶實在是有點多,就像是一團亂麻,霍握瑜知道它就擺在那裡。但必須得耗費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弄順,徹底吸收所有的記憶。
而在此之前,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正等待著霍握瑜趕緊去解決了。
被霍握瑜壓住下去的渣攻霍也重新上線了。
不,不能說是上線,渣攻霍對這個身體做不了任何事,他甚至不能算是在這個身體裡,而是以靈魂的形勢,隻能這麼乾看著。
但他確實存在,也挺煩的。
一個乳白色的人形緩緩在霍握瑜的床頭顯現出了自己的模樣,那是一個與霍握瑜相差無幾的男子,除了對方是黑白色的。
而霍握瑜擁有徹底的色彩。
[你終於意識到,你占了我的身體,偷了我的人生,還搶了我的妻子?!]比起霍握瑜,渣攻霍明顯要更加暴躁,臉上的桀驁陰鷙能嚇哭小朋友的那種。
“我從來沒有占過你的身體,也沒有偷過你的人生。”霍握瑜態度冷靜,聲音平穩,想要和對方講道理,“蘇懷瑾也不是你的蘇懷瑾,他是我的蘇懷瑾。如果你看了我的記憶的話,你就會明白,我說的才是真的。”
[他是我的!]渣攻霍並不想講道理。
“你很清楚,他不是。”霍握瑜寸步不讓。
[他就是!]渣攻爆發了,猙獰如厲鬼。
霍握瑜卻沒有一點怕的,反而帶著一種看地主家傻兒子的可憐眼神,對對方道:“唉,你怎麼這麼幼稚呢?怪不得你的蘇懷瑾也不喜歡你。”
[你給我死!!!]渣攻霍朝著霍握瑜撲了上來,想要玩個厲鬼索命。
結果還沒挨著霍握瑜呢,就被一道無形的東西彈出去了老遠,像彈簧球一樣骨碌碌的滾出來病房。
[???]渣攻霍都傻了。
霍握瑜聳肩,又看著對方不死心的重新殺回,滾出,再殺回,再滾出,直至渣攻霍徹底放棄,整個人都不要不好了。他不得不認清現實,他不要說能拿對方怎麼樣了,他連靠近都是不允許的。
就,氣成了一個河豚。
“我和我的蘇懷瑾相遇在一切開始之前,我愛的是他,他愛的是我,你不是都看見了嗎?你在這裡和我糾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除非你看我們談戀愛有癮,說實話,你要是不介意看這種變相的頭頂草原自虐,我也不介意秀給你看。”
最好是能氣死你這個大渣男。
[如果他是你的蘇懷瑾,那我的呢?!]渣攻霍好像終於找回了一點的理智,在他的記憶裡,他和蘇懷瑾已經虐身虐心互相虐的傷害了彼此八百回,馬上就可以修成正果了。結果就在轉眼間,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想你知道這個答案。”霍握瑜宛如一個故作神秘的神棍,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但他就是不說,他非要讓你自己悟,你說氣不氣人?
[我不知道。]
“不,你隻是在拒絕承認。”
渣攻霍努力順著記憶回想,不一會兒就出現了痛苦的神情,再然後,他就再一次變得渾渾噩噩:[不,他就是我的蘇懷瑾!]
車軲轆話走起來!
霍握瑜長歎了一口氣,果然是個不講道理,又沒有邏輯,隻肯相信自己的人啊。他真的很難相信,自己和這麼一個物種同叫一個名字,擁有同一個社會背景。他隻能道:“你要是非這麼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這種能把天聊起的直男語錄一出,果然殺傷力巨大,渣攻霍好一會兒都找不回自己的嘴巴。從來都是他這麼和‘蘇懷瑾’說的,還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霍握瑜一看自己把對方懟的啞口無言,立刻來勁兒了,在靈感一閃中繼續道:“我都和你說了,這個身體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你的,蘇懷瑾更不是你的。你在我的記憶裡也看到了,我說的是真的。我怎麼把不屬於你東西給你?看在同為‘霍握瑜’的份上,我已經仁至義儘,沒把你直接消滅,你還要我怎樣?”
渣攻霍哪怕是長了十張嘴,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同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話術等級竟然可以這麼高,就像是用很細很細的針紮進肉裡,外表什麼都看不見,但哪兒哪兒都不會舒服。
他張了半天口,才憋出一句:[那我的身體去了哪裡。]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身體去了哪裡,我又不是神。”
渣攻霍恍神半晌,本就透明的珠白色身體變得更加透明。就在霍握瑜感覺自己大功告成,對方即將開始消散的前一刻,渣攻霍才是突然醒過來了,堅定了意誌,他狠狠的看著霍握瑜,就像是彼此有什麼殺父奪妻之恨,咬牙切齒道:[不,我不信!]
“你不信,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霍握瑜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你先冷靜一下。”
眾所周知,在兩個人互有爭執的情況下,“你冷靜一下”這種話,約等於就是在指責對方不夠理智、像個瘋子。對方聽到後又怎麼可能冷靜呢?隻會心煩意亂,火上澆油。
渣攻霍一秒爆炸,再一次和霍握瑜死磕了起來,具體就是為什麼這不是他的世界,這就是他的世界。
“我都說了,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你來自一切已經結束崩盤的世界。”
[什麼叫一切開始的地方?]
霍握瑜給了對方一個“沒文化真可怕”的鄙視眼神:“說了你也不懂。”
[那我為什麼不能生活在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我也會對他很好、很好的!]渣攻霍有了一個更加大膽且不可理喻的想法。
“因為這是規矩。”霍握瑜幾乎是拿出了“直男是如何把天聊死”的寶典,挨個給渣攻霍念了出來,這就已經足夠把對方製的死死的了,“你最好還是走吧。”
[你讓我走,我就走?憑什麼?]渣攻霍永遠是這麼一個叛逆boy。
“我是為了你好,”霍握瑜聳肩,“彆怪我沒有提醒你。”
然後,渣攻霍就有幸目睹了他認定的“妻子”,和一個與他長的一模一樣、但卻不是他的男人瘋狂撒狗糧的日子。
蘇懷瑾每天都會帶著課本來陪床,雖然知道霍握瑜大概率是在裝可憐,但他還是會心軟,給霍握瑜親手做了病號飯。
一連三天,風雨無阻,還花樣頗多。
最後一天,在霍握瑜即將出院的時候,蘇懷瑾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麼想的,大概是抽了吧,他在米飯裡埋了一片被切成愛心狀的胡蘿卜。
就是一種詭異的說不上來的戀愛酸臭。帶著既希望霍握瑜看到,又不希望他看到的矛盾心理。雖然蘇懷瑾這麼做了,卻又恨不能霍握瑜吃米飯的時候一大口連著蘿卜一起吃進去,不要發現他的小心思。
但很不幸,霍握瑜還是發現了,從米飯裡看見蘿卜時,樂的就像個大傻子。恨不能給他的小蘿卜來個十八連拍,然後塑封了供起來。
蘇懷瑾終於惱羞成怒,上前想把蘿卜奪回來。他早上這麼做的時候,怕不是失了智。他用自認為惡狠狠,實則奶凶奶凶的語氣威脅霍握瑜道:“你不吃,我吃了啊!”
霍握瑜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了屬於他的愛心蘿卜,把蘇懷瑾的心永遠珍藏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總之,這倆人哪怕隻是看一眼,都仿佛有曖昧的電流從空中劃過。
渣攻霍飄在一邊,靠近不了,也阻止不成,隻能生生把自己氣死氣活。蘇懷瑾身上和霍握瑜一樣,就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力量結界,在阻攔著渣攻霍去靠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霍握瑜冷嘲熱諷:[懷瑾先才十九歲,過了年也就二十歲,他這個樣子還有情可原,你呢?不嫌丟人嗎?]
霍握瑜回了對方一個“我為什麼要覺得丟人”的眼神。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謝謝。
渣攻霍再次要被氣死了,這不要臉的態度,為什麼這麼眼熟,為什麼!他隻能對蘇懷瑾喊著:[你有沒有心,這麼氣我!]
霍握瑜搖頭晃腦,因為快樂啊,正常人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