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握瑜呼籲大家都能有個腦子的話一出, 全場瞬間就寂靜了。
極其尷尬的那種。
因為除了蘇懷瑾以外的人,人人心裡差不多都在想著同樣的一句話——感覺有被內涵到。
包括隻是個阿飄形態的渣攻霍。
雖然從外表到背景,霍握瑜和渣攻霍怎麼看都極其相似, 但本質上他們是不同的。就好像所有人類的組成成分是一樣的, 大家都是碳基生物,但每個人過的卻是絕對不同的人生。
性格決定命運,大抵如此。
被一連串的智商碾壓後, 稍微還有點腦子的人,就已經決定撤退,不再和霍握瑜硬剛了。
但是偏偏在霍家分家的這群人裡, 有阿基米德杠杆定律鑽研的比較深的天生杠精,即便在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錯了之後, 他們也並不會退縮,反而會想儘辦法、以角度清奇的解釋,去試圖狡辯, 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 他在乎的從來不是真理對錯, 而是自己必須是對的。
他越是這樣, 就會顯得越腦殘。
其中的代表就是霍三爺的嫡孫霍或, 他生的五大三粗,滿臉橫肉, 三角眼,國字臉,總之,一看就不是個什麼好鳥。霍或人如其名, 就是個禍害,謔謔了這個謔謔那個, 沒有一刻肯消停:“那咱們的競爭對手也說是蘇懷瑾提供給他們的信息,你怎麼說?”
他開始強詞奪理。
霍握瑜看對方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同情,真難為霍或以這樣的智商,還能長這麼大了:“我怎麼說?我還說是你泄露的呢。”
“你誣陷我!”霍或對這種問題十分敏感,一蹦三尺高。略顯臃腫的身材,在落地時,仿佛還帶起了地震的效果,“眾所周知,我從沒有參與過公司決策!我連霍氏集團的大樓都很少進去!”
霍家分家的人,從霍老爺子時代開始,就在逐步退出集團的管理層,到了霍握瑜這一代,分家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幾乎已經隻是每年坐等分紅的富貴閒人了。事實上,他們手裡當年分到的那點股權,已經被越做越大的霍氏集團稀釋的差不多了,他們之所以能拿到那麼多錢,其實都是霍老爺子在花錢買他們閉嘴。
霍老爺子礙於血緣,不得不講這個情分,因為他答應他爸的,在他執掌家族之後,一切都不會變,至少他並不會把其他庶子趕出家門,讓霍家子孫忍凍挨餓。
霍老爺子做到了,窮其一生,他都在養育著整個家族,按時給所有霍家人發工資。
但霍握瑜可不是霍老爺子。
他和分家的這些人沒有任何感情,隻剩下了對他們一邊吸血一邊還要嫌棄吸血的姿勢不夠舒服的惡心。他也沒有答應過誰要好好照顧著這一幫子廢物,完全不想無怨無悔的養著這幫子無事生產的蠹蟲。他們不僅不會帶給集團任何益處,還會成為集團的負擔。
不,他們已經是霍氏集團極大的負擔了,要是把每年給他們發出去的所謂“分紅”省下來,不知道能做多少事。
當然,分家裡也不是沒有真正能乾的人,好比霍一棲。不過他們也很少在集團總部任職,都被分到了全國乃至全球各處。霍握瑜在他爺爺重用這些人的時候,就特意挑過,不僅要能力出眾,還要在分家中沒什麼牽扯。
當年做這一切,為的就是在將來的某一天,當他出手收拾大部分分家人的時候,不至於產生投鼠忌器的無奈。
霍家這樣的改變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分家的人卻不僅沒有因為意識到風聲不對,而不夾著尾巴做人,還非要不斷的跳出來惡心人。
那就不要怪霍握瑜不客氣了。
“我說這些,你就知道我是在誣陷你。那競爭對手說那些,你又為什麼能那麼篤定對方不是在誣陷?”對方難道還是個聖人不成?
霍握瑜覺得和霍或說話都是在浪費口舌,他完全不講邏輯的。
“還是說,你真是那個和競爭對手勾結的人?要不然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有關於競爭對手的事?”
臟水潑回去,對方終於知道痛了,再不敢瞎逼逼了。
霍或連連擺手,像極了被猜到尾巴的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怎麼會……”
就特彆心虛,一看就有問題。
霍握瑜在心裡哦豁了一聲,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可以吩咐趙特助從霍或這條線下手,他有預感,是條大魚。
霍或的妻子不知道老公都乾了什麼,見他這麼輕易的就被詐唬到了收聲,非要找回麵子:“為什麼都是堂弟你來說,蘇懷瑾怎麼不證明自己的清白?是心虛了嗎?”
“誰主張,誰舉證。是你們先提出的懷疑,自然得你們先拿出來像點樣子的證據,沒有證據,那就是耍流氓!”霍握瑜環胸冷笑,“如果你們隻有這些模棱兩可猜來猜去的東西的話,叫栽贓嫁禍,知道嗎?”
“但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聯係在了一起啊,我們隻是提出合理懷疑。可沒有誰身上又這麼多指向性明確的證據。”
“請問,哪一條是真正的指向性證據了?不,我應該問,你懂什麼叫最直觀的指向性證據嗎?”霍握瑜終於圖窮匕見,暴露了自己一步步引導他們說到現在的真正目的,“要不我來給你們表演一個吧。”
“什麼?”霍三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但已經晚了。
“你們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撥通了視頻電話。”一直很安靜的蘇懷瑾,亮出了他一直拿著的手機,霍握瑜對分家人介紹道,“律師和公證處的人員都在那邊看著呢,打個招呼吧。你們是如何無理由的構陷當家主母的,想必他們已經很清楚了。彆的我也不想多說,咱們世家裁決委員會見吧。”
“你、你個小兔崽子!”霍三爺再一次跺了跺拐杖,“你非要毀了這個家不可嗎?”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能讓霍握瑜上位啊,他一上位,所有人都完了。霍握瑜當年在母親葬禮上看著他們所有人的眼神,就已經預示到了這一天。
霍握瑜的母親是真的病死的,但……她是怎麼病的,沒有一個分家人敢理直氣壯的說出來。
蘇懷瑾對霍三爺微微一笑:“好的,還包括了辱罵家主,孫律師,您記下了嗎?”
孫律師是霍氏集團法律部的一把手,同時還兼任著霍握瑜的私人律師,蘇懷瑾也和孫律師谘詢過一些如何和他爹斷絕關係又能把弟弟的監護權爭過來的法律問題。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霍或一邊扶著自己的爺爺,一邊聲音都在顫抖著問霍握瑜。
“我要做什麼?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霍握瑜從始至終都坐在一個地方沒動,仿佛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人,但氣勢上卻是一點也不必客廳裡的任何一個人弱的,“我要把你們從霍家除名啊!”
在這個特殊的世家還存在的世界裡,自然是存在著種種等級森嚴的規矩的。
霍握瑜之前雖然看不慣分家的人,卻也不得不忍著他們,養著他們,甚至過年都得允許他們一起出現在霍家,就是因為《世家法》有規定。這都是他身為家主應儘的義務,他趕走他們不算違法,但世家裁決委員會卻有可能出麵進行乾涉、進行一些製裁。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霍握瑜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從他們試圖給蘇懷瑾一個下馬威開始,他們就是在一步步的挑釁著主家的威嚴。
不隻有家主得維護家族成員的利益,自然也有家族成員得恭敬主家的義務。
一次兩次的頂撞隻是小事。
但積少成多,特彆是像現在這樣,試圖構陷家主夫人,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除名,是霍握瑜可以要求範圍內,最嚴重的懲罰之一。
“不,你不能!”分家人紛紛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拚命搖頭。雖然他們嘴上這樣說著,但他們心裡是很清楚的,霍握瑜確實可以這麼做。
“各位請回吧。”霍握瑜的保鏢已經等在門外很久了,“雖然你們打擾了我的情人節,但我還是大度的決定不把這件事也算在裡麵。”
渣攻霍從霍握瑜反擊開始,就已經全程是“原來還可以這樣”臉了。
在對分家的討厭上,他倆是一樣的,目的也是一致的——他們都很想把分家這個毒瘤徹底清除。可惜,渣攻霍一直到最後也沒能成功,他還是得養著這群貪得無厭的遠方親戚,而霍握瑜已經眼瞅著就要成功了。
這種成功甚至直接就是從危機裡轉化而來的,化腐朽為神奇。
“隻要證明我們對的,那就是你這個家主等著被下台的時候!”霍三爺在經曆過絕望後,重新恢複了一點點智商,他隻能咬著這一點反擊,因為他承受不住失敗的後果。必須硬著頭皮上了。
他內心深處則在想著,希望霍握瑜能夠被他詐到,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
霍握瑜卻笑了,全然不在乎,甚至帶著一些鼓動對方繼續鬨的意思:“笑話,我霍握瑜是被嚇大的嗎?你儘管放馬過來,要是能找到證據算我輸。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如果繼續造謠,那可就不隻是除名那麼簡單了。”
霍三爺身子一歪,差點當場偏癱:“你還想怎樣?”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霍握瑜回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分家的人灰溜溜離開的步伐都不禁又快了幾分。
渣攻霍看著終於變回清淨的屋子,整個人生都陷入了一種迷茫。那是對自己過去所有行為的質疑,他,和那些分家人一樣,這個結果是他所沒有辦法承受的。他好像隻剩下了執迷不悟一個選擇。
就像是一個癮君子,他最痛苦的就是當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曾經錯的有多離譜。
渣攻霍突然又有了個十分九曲十八彎的黑深殘腦回路,他問霍握瑜:[你不會一開始就料到了這一切吧?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設的局?]
利用蘇懷瑾被攻訐,達到反擊分家的目的。
[你彆想利用懷瑾!]渣攻霍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就仿佛剛剛還在懷疑蘇懷瑾的人不是他似的,他拚了命的想要彌補蘇懷瑾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愛。一如他在原文裡的表現,好的時候是真的好,壞的時候也是真的壞。
霍握瑜有被渣攻霍的這個自以為深情的表現惡心到,他有些想笑,也就真的笑了,笑對方如此狼狽的姿態。
還講不講道理了?
他是全知全能的神嗎?能一步算到這麼多步?
霍握瑜在微信上一字一頓的打字:【你能不能心裡陽光點?我為什麼要利用懷瑾?哦,大概你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呢,有一種人,他擁有一種叫‘腦子’的東西,他會隨機應變。你真以為我晾著他們那半小時就隻是為了晾著他們?】
我是有多無聊啊。霍握瑜的表情好像在這樣說。
【沒有腦子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世界的錯,但是明知道自己這種情況,還出來傷害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