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的狗血,現實的轉折。
還沒掛斷視頻, 蘇懷瑾的臉上就已經控製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這樣很不合適, 可, 隻要一想到能夠和蘇遮、明清這樣的父母, 再不產生任何牽扯, 他就從如釋重負飛速過度到了心情愉悅。
老天終於開始眷顧他了。
明清在視頻裡看著蘇懷瑾笑的那麼開心, 突然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澀, 一下子就從心底猛地湧了上來。她無法準確的形容自己在那一刻的感覺, 她隻能試著分析,她心裡肯定是有替蘇懷瑾的開心的,也有覺得自己終於儘到了一點責任的欣慰,她告訴,你應該開心的, 你做到了,放過彼此, 成全彼此。
可,莫名的,那開心就隻有浮在表麵的一層, 不敢細看。
因為下麵都是苦澀,那是是一種“原來沒有自己這個母親,能讓小瑾這麼開心啊”的悵然若失。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好母親, 沒想到這個“不好”, 可以如此直觀。
總之心裡就是五味陳雜, 什麼都有吧。
明清幾次伸手,想把手放在玻璃窗上,但最終還是在理智之下作罷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既然她做不好一個母親,那就不應該再奢望更多。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掛斷了啊。”明清小聲道,想要匆忙拜托眼前讓她看著就難受的局麵,“我會遵守約定的。”
後麵這句話,明清是說給霍握瑜聽的。
她和霍握瑜的約定是讓她見蘇懷瑾一麵,霍握瑜讓她簽什麼都她會簽,她甚至很樂意出庭作證,指控丈夫的種種虐待。
霍握瑜此時卻正在忙著擁抱蘇懷瑾,他本來是打算安慰的蘇懷瑾的,畢竟是驟然聽到自己不是爸媽的孩子這種事,他以為蘇懷瑾多少會承受不住。但蘇懷瑾比他想象的要堅強的多,思路也十分清奇,於是這個懷抱就變成了慶祝。
慶祝蘇懷瑾得到了心生。
不管蘇懷瑾真正的父母怎麼樣,總不會比蘇遮和明清更差勁兒。霍握瑜已經打定主意,會在蘇懷瑾找到他的父母之前,先一步找到他們,觀察他們,等確定了是好人,再讓蘇懷瑾去接觸。如果他們同樣差勁兒,那霍握瑜不介意給蘇懷瑾“創造”一對完美的父母出來。
有錢能使磨推鬼,隻要能騙一輩子,那就不是騙。
趕在明清掛斷之前,蘇懷瑾這才穩定下了情緒,放開了霍握瑜,對明清說了一句:“謝謝。”
“嗯?”明清的手愣在了原地。
“謝謝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也謝謝你願意為小玨做的一切,最後還有要謝謝你救了我。”有一說一,當年若不是明清在停屍房裡,蘇懷瑾大概就真的死了。
雖然後來陰差陽錯的導致蘇懷瑾來到蘇家,但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恩怨不能相抵,怨是怨,恩是恩。
明清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從未有過的愧疚將她淹沒,不是蘇懷瑾的這一句話打敗了她,而是種種往事積攢到現在,就差臨門一腳,最終因為這個謝謝而決堤。明清一邊狠狠的擦著自己不爭氣的眼淚,一邊哽咽著對蘇懷瑾道:“你彆對我說謝謝了。”
我根本不配。
我救活了你,卻並沒有把你還給你的父母;我帶走了你,卻並沒有照顧好你。反而因為我的孩子,耽誤了你到現在。
蘇家的二老真的把蘇懷瑾教的很好。
也或許是蘇懷瑾天生就與蘇家人不一樣,與她也不一樣,所以他才會生長在蘇家這樣的環境裡,卻依舊成長為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在你沒有得到小玨的監護權之前,我一定不會讓蘇遮知道這件事的。”明清保證道。
她終於聰明了一回,反向過來點醒了蘇懷瑾。
如今不管是法律意義上,還是在大眾的認知裡,蘇懷瑾都還是蘇家的嫡孫,他必須趁著他的真實身份在沒有曝光之前,把小玨的監護權拿到自己的手上。
至於以後曝光了該怎麼辦,那就等曝光了之後再說。
“如果你以後想看小玨……”蘇懷瑾進一步軟了下來。明清這個母親是很不稱職,這點毋庸置疑,但她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偶爾來看看小玨的話也不是不行。
明清卻自己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我還是無法保障我未來能當好一個母親,所以,還是不要讓小玨的生命裡出現我了。”
她自己把人生過的亂七八糟的,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出現給小玨添堵了。一如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母親就必須為孩子奉獻一切,她也不能理解老話裡所謂的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父親。如果是像她和蘇遮這樣,隻能給孩子帶來惡劣影響的父母,有還不如沒有。
“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夠為小玨做的了。”明清抬起頭,堂堂正正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不,對方已經不是她的兒子了,他隻是蘇懷瑾,“我出獄之後,如非必要,我們也不要見麵啦。我不會找你要錢,也不會再給你添麻煩,這……”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漫長的通話終於結束。
在視頻掛斷的那一刻,蘇懷瑾還是哭了,明明心裡曾經那樣討厭蘇遮,那樣恨不能與明清再無瓜葛,可真到了這一步的時候,他還是很不爭氣的哭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哭什麼,那樣的人又有什麼值得不舍的呢。
真是太沒用了。
霍握瑜再一次緊緊的抱住了蘇懷瑾,他輕柔拍撫著自己的愛人,有些話蘇懷瑾不說,他也已經懂了:“這不是沒用,而是這就是我認識的懷瑾啊。”
堅強又溫柔。
堅強是麵對來自外界的傷害與危險時無所畏懼的心,溫柔是哪怕受到了傷害也願意重拾對世界的柔軟。
人之常情,大抵如此。
蘇懷瑾回抱住了霍握瑜,希望能夠從霍握瑜身上繼續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他是如此感謝著這一刻霍握瑜的存在,他把自己的頭依靠在了霍握瑜緊實的胸膛上,聽到了對方越跳越快的心臟,他小聲的說:“真是太好了,你出現了。”
不早不晚,剛剛好。在他明白了人間冷暖,又不至於被傷到徹底無法擁有喜歡的能力之前,就像是奇跡,他出現了。
霍握瑜卻搖了搖頭,他有些話必須得對蘇懷瑾說了,不應該蘇懷瑾感謝他的出現,而是應該是他……
但可惜,就在這個時候,霍秉承與蘇遮回來了。這倆人是一起回來的,開著霍握瑜放在彆墅這邊的車,勾肩搭背,興高采烈,看上去還是那麼瀟灑。
霍握瑜惱恨的瞪了眼窗外兩個嘻嘻哈哈的油膩中年。
蘇懷瑾看出了霍握瑜的不快,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霍二哈的肩:“好了,有什麼事,我們晚上再說也來得及,現在先去和他們說清楚吧。”
霍握瑜充滿遺憾的點了點頭。
當霍秉承看到霍握瑜出現在晚餐桌上的時候,就這麼差點被嚇了個半死,本來還在和蘇遮肆意的笑談著什麼,與霍握瑜眼神對視的瞬間,笑聲便戛然而止,像是一台好像突然被關掉聲音的老式電視機。好一會兒才重新啟動,換了頻道。
“握、握瑜啊,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霍先生和兒子的身份早已經互換,或者說他在兒子麵前就從來沒有過什麼父親的尊嚴,隻是如今變得更加渺小了。
霍秉承生怕惹怒霍握瑜,畢竟這可是事關他零花錢的大事。
“這是我家,我不能回來?”霍握瑜一見他爹就來氣,語氣也難以軟和下來,看霍先生做什麼都不順眼,父子關係十分緊張。
霍先生隻能求助的看向妻子。
霍夫人本來下意識的已經按照以往的習慣,準備來調解氣氛了,但緊接著她就想到,接下來三年,她才是他老公的零錢支配者,她為什麼還要一味的逆來順受?莫名的就硬氣了起來。霍夫人冷笑一聲:“今天握瑜和分家那幫狗東西打官司,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不是我說你,玩歸玩,偶爾也關心一下兒子好嗎?”
霍秉承都驚了,他本來正坐在座位上喝廚師特意準備的暖湯,勺子差點掉回碗裡,沒想到妻子敢這麼和他說話。
霍握瑜卻樂了,很好,這個就是他準備告訴他父親的。他用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道:“以後三年都會是霍夫人來給你發每個月的零花錢,我要是你,會斟酌一下和她說話的語氣。”
霍秉承:“!!!”你們什麼時候又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了?!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渣攻霍也這麼覺得,從看到霍夫人和霍握瑜一唱一和的配合開始,他就又一次開始了無能狂怒。
真的不公平,真的不對勁兒,真的不爽啊啊啊!
蘇遮在一邊看著熱鬨。他和霍秉承也就是塑料兄弟情,比起霍秉承就像考完試不願意見家長一樣的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兒子,蘇遮卻對霍握瑜的出現一臉驚喜,巴不得他早點來呢。蘇遮掐指一算,感覺他已經明白了霍握瑜回來的目的——他綜藝節目那個事要解決了!他終於又快有錢了,開心!
一頓飯,一家五個人,吃的可以說是精彩紛呈,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隻不過基本都是霍握瑜喜聞樂見的那種小九九。
吃飯完,蘇懷瑾就先一步把蘇遮叫到了一邊。
“兒子,你放心,等我賺了錢,你要是有需要,隨時和爹開口。”蘇遮拍著胸脯對蘇懷瑾保證。他有很多缺點,但摳門絕對不是其中之一,他隻要有錢,就能和全天下都成為朋友。而目前來說,蘇遮對自己的未來很有信心,雄心壯誌的覺得他可以通過參加霍握瑜說的節目大賺一筆。
那個時候,他們就重新回到蘇家最風光的時候,不,比蘇家最風光的時候還要風光。
他要給蘇懷瑾買最好的東西,他帶蘇玨去接受最好的治療,他……
而蘇懷瑾,看著眼前的蘇遮,卻已經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覺了。之前他嘴上說著他已經不在乎蘇遮了,但其實心裡畢竟還是保留著顧有的認知,知道這是他的父親。
現在他終於可以不用有那些負擔了。
蘇懷瑾搖搖頭,對蘇遮道:“我不用你的錢,以後也不會用。”以前蘇懷瑾還帶著一種想要榨乾蘇遮所有錢的報複心理,現在卻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