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直擊靈魂的問題, 趙韓川依舊麵不改色, 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通過全國招生進來的, 沒有去參加普通高考。嚴格來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畢業了沒有。”
溫溯容:“……”
好在趙韓川沒有繼續挑戰他的底線, 一通彩虹屁拍地特彆的漂亮:“我當然不能和你這種超級學霸比了, 我要有你十分之一的智商都不會因為區區一道課後習題鑽研一晚上了。所以,優秀學生的表率溫同學,你真的不考慮在學習上扶貧一下嗎?”
溫溯容默了一下:“紙給我。”
趙韓川當即趴在背包前麵找了半天,終於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算是張紙的東西:“沒彆的了,湊合著用吧。”
“……”
溫溯容都懶得表現自己的嫌棄了, 直接從自己的筆記本後麵撕了一頁下來, 低頭開始寫了起來。
他的字寫得乾淨漂亮,很快,就寫整整齊齊地寫滿了計算公式。
趙韓川咬著筆杆湊過來看, 一邊還不忘非常配合地表示著自己的讚許:“哇, 不愧是學霸,解題思路真特麼清晰。之前老師上課時候講半天我都沒弄明白,現在就看你寫了一遍,居然全部看懂了?”
溫溯容:“……”
他現在非常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故意框他, 不會做這種事怕是不存在的吧?
趙韓川已經拿起那張寫滿了解題過程的紙, 仿佛欣賞藝術品地來回端詳了幾遍, 然後小心翼翼地夾進了教科書裡麵。臨關上之前, 還不忘嗬護有加地撫了撫, 直到確定上麵不存在半點褶皺才感到心滿意足。
戲真的特彆的足。
溫溯容感到有點沒眼看, 正準備起身要走,又被給喊住了。
趙韓川就這樣趴在桌麵上笑吟吟地看著他,一隻手還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角:“大學霸,這是著急去哪呢?我這還有好多課後作業沒有做,沒事的話留下來再幫我看看唄?”
溫溯容聞言不由恍了下神。
現在外麵滿世界都是溫邵華的話題,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
鬼使神差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又坐下了。
然後,就看到趙韓川幾乎是自然無比地又靠了過來。
溫溯容下意識地伸手攔了一把:“要問題目的時候再叫我。”
他向來習慣安靜的生活,而身邊的這個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仿佛一團燃燒的火,太灼人。
“啊,行!”本以為趙韓川還會像之前那樣調侃上兩句,沒想到這一會居然出乎意料的溫順,一口答應下來之後,居然真的又摸出一本習題冊來,就這樣一臉嚴肅地做了起來。
溫溯容不由側頭看了一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趙韓川濃密的睫毛,發梢上依舊顯得有些濕潤,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隱約的水汽,使得本就好看的五官輪廓帶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朦朧感,說不出的勾人。
這一刻好像有點明白那些走廊上偷看的人是什麼心態了,是挺帥的。
這樣的一眼掃過不過短短兩秒的時間,沒想到趙韓川所謂的認真做題居然連這兩秒鐘都沒有持續,瞬間就已經又把頭抬了起來:“哎呀,這題好像也不會!”
“……”
你他媽真的有把題目全部看完嗎?!
溫溯容發現自從認識這人之後,自己忍不住想爆粗的次數明顯在瘋狂增長。
趙韓川見他就這樣看著自己也不說話,臉上忽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彆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溫溯容眉梢陡地跳了一下,怕他後麵講出更不要臉的話來,冷酷打斷:“哪道?”
“啊?”
溫溯容從來沒感到過要和一個人心平氣和地說話需要這樣大的定力:“我問你哪道題不會!”
“哦哦哦!”趙韓川終於明白過來,把手裡的習題冊遞到了他的跟前,湊了過來,指了指,“就這題。”
溫溯容掃了一眼,以前所未有的手速寫下了解題過程,推回去:“你可以繼續了。”
誰料趙韓川不動如山。
溫溯容:“?”
趙韓川說:“下麵那道題也不會。”
說完,繼續補充道:“下下麵那題也是。”
溫溯容感到額前的神經隱約地突突了兩下:“你為什麼不乾脆說所有的題目全部不會?”
趙韓川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認同地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
就連溫溯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來的那麼多耐心,居然真的一道一道地寫下了全部的解題過程。或許單純隻是因為趙韓川當初的那句“在學術界瞎裝逼的傻逼專家”特彆的合他心意,下意識地就把這人和其他那些煩人的家夥區分了開去。
直到圖書館天花板上的燈光亮起,他才反應過來,原本以為會特彆難熬的一天,居然就在這些幼稚可笑的題目當中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至於趙韓川,心滿意足地套到了學霸一手漂亮好看的真筆字跡,終於心滿意足地把教材一把塞進了背包裡。
從圖書館裡出來,溫溯容想著好歹算是相識一場,正考慮要不要道個彆,便見趙韓川已經扛著背包大咧咧地跟著他走了過來:“反正也順路,一起走吧。”
“你,順路?”
要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武鬥學院的,這話還真能信。
趙韓川說:“你們宿舍樓下的那家大叔奶茶挺好喝的,舍友們特彆喜歡。今天哥高興,決定順路給他們捎幾杯回去。”
溫溯容可不覺得今天是什麼值得高興的日子,一下午什麼書都沒看,儘解那些傻叉題目了。
趙韓川自豪臉:“學習使我快樂!”
溫溯容由衷道:“……那你可真棒。”
他今天的情緒本來應該很是不好,按道理說早就應該連送這個煩人的家夥幾個“滾”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路口和那零星出現的幾個人影,莫名沒有說出口,就這樣由著那人跟在了後頭。
邊走邊回想今天下午可以說很是荒唐的事,溫溯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地勾了勾。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相比起來,趙韓川的心情就顯然要好上很多了。似乎突然被封為新晉校霸的事情著實沒對他造成半點的影響,估計是嫌這樣安靜走路太過寂寞,居然還輕輕地哼起了歌來。
慢悠悠地踱步走著,視線似有似無地投在走在前麵的那個高挑的身影上,看著隱約亮起的路燈下被拉長的影子,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趙韓川的聲音本來就略偏低沉,是一個和他高調的人設完全不相符的低音炮,這樣輕輕地哼唱時帶著隱約的磁性,居然莫名好聽。
溫溯容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聽到後頭的人問道:“都到這個時間點了,要不我請你吃晚飯吧?”
“不用。”完全不用考慮地拒絕,連腳步都沒半點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