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拿……彆的。”葉玄剪開一袋雞肉妙鮮包,倒進木木的食盆裡,唾棄某個豬皮結小偷,“我們不跟奇奇……一般見識!”
木木微微頷首,竟像是聽懂了。
“怎麼就不跟我一般見識了?”沈奇午覺剛醒,睡眼惺忪,裸著結實精乾的上身,睡褲鬆垮地掛在腰間,兩道人魚線若隱若現。
“你說你,不磨牙……”葉玄繃著臉,指指空罐子,“昨天還剩,十二根……一宿就見底了。”
窮奇壽數千年,生性嗜殺,牙齒磨損厲害,不可能像凡人一樣一口恒牙用到老死,因此每二十年左右換一次牙。沈奇過了一陣豁牙漏風的日子,眼看就快湊齊一口新牙。
新牙生長時牙床肉癢得厲害,葉玄看家裡筷子十支爛了八支,就幫沈奇采購了不少堅果、兒童磨牙棒之類的零食,沈奇出於某種莫名的雄性虛榮心,不肯承認自己換牙期牙癢癢,明麵上拒不食用,結果背地裡不僅吃個底朝天,還三更半夜偷偷爬起來,把木木的豬皮結給磕光了。
沈奇還想糊弄:“我不是喂它了嗎?木木,你說句話啊。”
木木用一種溫和得近乎慈愛的目光望著他,輕輕搖了搖尾巴,一副當爹的甘為兒子背鍋的架勢。
葉玄幽幽道:“我看狗都,比你懂事……木木還不是,邊牧呢……”
“唉唉,寶兒,不帶人身攻擊的。”沈奇不敢硬犟,忙承認錯誤,“我下次給它留,這豬皮挺香的,沒忍住。”
葉玄表情緩和下來:“我以後每次都,多做點兒……你是不是該,遛狗了?”
“等哥穿衣服。”沈奇俯身,揉了揉木木的頭。
“天黑就,回來吃飯……”葉玄叮囑道,“他要是,走得太遠了……你就把他往回領。”
“汪!”木木雷厲風行地吼了一聲。
……
又是一年平安夜。
天下著大雪。
說好要一起過平安夜,沈奇警校這邊的訓練一結束,就回家找葉玄過節。
算算時間,葉玄應該早就回家了,公寓燈也亮著,屋裡卻除了木木沒彆人,沈奇打不通葉玄的電話,便披著大衣下樓找人。
公寓樓下,葉玄拎著兩大袋食材與調味料沿路邊走著,把雪踩得吱吱呀呀叫喚,沈奇遠遠望見他,忙朝他跑去。
警校發的多功能警用大衣又厚又長,穿在尋常人身上易顯臃腫,卻難掩沈奇頎長悍拔的身材。他跑到葉玄麵前,一手攬下兩個袋子,一手摟住鼻尖耳廓凍得白裡透紅的葉玄,半心疼半埋怨道:“不是說出去吃嗎?”
“雪大,路不好走……”葉玄用空出的手焐臉,“我們在家,涮火鍋……”
“寶寶摟我脖子。”沈奇說著,忽然躬身,攬著葉玄肩膀的右手往下一滑,兜住屁股,旋即猛地一抬,單臂將葉玄抱了起來。葉玄先是微怔,接著環住沈奇脖子維持平衡,放心地坐在那條端平的手臂上。
被這樣單臂抱著的狀態下,葉玄比沈奇高出不少,於是進樓門、進電梯門、進家門時,謹慎的小烏龜一縮脖子、一縮脖子,再一縮脖子。
“……”沈奇深吸一口氣,“磕不著你。”
葉玄幽幽道:“又不是,沒磕過……”
沈奇想起之前出過的糗,老臉一紅,薄唇抿成線。
兩人進了家門,葉玄從沈奇胳膊上下來,又呲溜鑽進沈奇的大衣裡,慢悠悠道:“凍死了,抱一下……”
沈奇放下袋子,敞開大衣裹住他,低頭親親他的頭發。
木木蹲坐在一旁,默默吃狗糧。
葉玄冰涼的爪子趁機在沈奇身上慢騰騰地摸摸索索,過了一會兒,輕聲問:“你錢包和手機,哪去了……?”
沈奇愕然,一摸口袋,全空了。
葉玄穿著質地輕軟的毛衣,平坦的小腹處能隱約看見幾條棱角分明的線條,像是往衣服裡藏了什麼形狀方方正正的贓物。
沈奇退開一步,把眼前的小毛賊端詳著。
“不是我偷的……”葉玄好整以暇地扯扯衣服,“不信,你搜身……警察叔叔。”
“警察——什麼?”沈奇重複道,“叔叔?”
葉玄欲蓋彌彰地捂住贓物,貌似刻意討好地改口:“警察哥哥……”
下一秒,他就被沈奇抵在牆上,細細地搜身。
沾著雪沫的大衣從肩頭滑脫,在腳邊堆成一攤褶皺,沈奇的手被器械訓練摩擦得粗糙,有一種刺刺的觸感。
“贓物藏哪了?”沈奇嗓音喑啞,“坦白從寬,抗拒……”
葉玄一陣發抖,錢夾沒固定住,啪嗒掉在地上,沈警官卻懶得管贓物,用兩隻大手把葉玄托起來,往臥室走去,葉玄用兩條長腿勾著他的腰,怕掉下去。
……
……
……
兩人終於著手準備火鍋時,已是晚上七點多。
趁沈奇還在洗澡,葉玄係好圍裙,溜到料理台前洗菜切菜。
沈奇知道葉玄會搶著乾活,衝澡衝得敷衍,三下五除二就圍著浴巾晃出來,從後麵把葉玄攔腰抱起,放玩偶似的輕飄飄地放到沙發上,繳菜刀、繳圍裙、繳一個吻,然後匆匆套上家居服,跑去廚房切菜。
不知是臨近畢業心性沉穩了,還是被成熟乾練的木木傳染了,大四這一年,沈奇毛毛躁躁的性子略有改觀,總算有點兒成年男人的樣子了。
“我切菜吧,你去……燒水。”葉玄閒不住,慢吞吞地溜到廚房。
“你?”未來的沈警官切著地瓜片,菜刀起落快出殘影,唰唰剁出一片銀光,擺出一副老警官的口吻道,“你甭切菜了,你麵壁思過去,反省一下,為什麼要偷我錢包,對社會有什麼不滿,為什麼知法犯法。”沈奇一扯衣領子,露出鎖骨上的一片紅痕,厚起臉皮問,“還有剛才為什麼襲警?”
“你不是……”葉玄眨眨眼,“被襲得,挺開心嗎……”
沈奇嘿嘿一笑,把地瓜片碼進盤裡。
……
室內,火鍋沸騰得歡實,切片的食材在滾水中雀躍浮動,湯汁半是鮮白,半是辣紅,兩雙筷子探進鍋裡,翻檢著煮熟的涮品,在同時夾給對方的過程中不慎於半空撞車,兩顆滑溜溜的蝦球噗通噗通掉回鍋裡,各自充值了五秒鐘壽命。
兩人同時笑了。
屋外,平安夜的大雪仍未停息。
紅塵凡世,儘數沉浸在溫柔的白中,清霜般的細雪是時光的碎屑,簌簌的,沙沙的,綿綿不絕,填充所有流年的罅隙,卻還未滿足。
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