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從辦公樓轉過彎,向暖就不得不停下,抬起一條腿來作為支撐,勉強又抱緊了些懷裡的書。
最上麵裝在袋子裡的校服開始歪斜,隨時都能滑下去。
向暖小心翼翼地走著,試圖用下巴將校服拉回來一點。
但沒走幾步,校服又有要滑落的趨勢。
向暖這次換了種方式。
她讓身體歪了歪,肩膀一高一低。
向暖正試圖讓快要掉落的校服回歸原位,身後突然走過來一個人,清朗的男聲在她耳畔上方響起,詢問:“需要幫忙嗎?”
向暖也不知為何,明明隻在前幾天聽過一次的聲音,她卻瞬間就清晰地辨認了出來。
手一軟,懷裡的東西突然都劈裡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她手忙腳亂地蹲下來撿校服和書,長睫顫地像蝴蝶振翅。
駱夏沒想到自己說句話會把人嚇成這樣,他也俯身幫她撿書,同時歉意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向暖胸腔裡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聲音大得震著她的耳膜。
她將頭垂的很低,根本不敢抬頭看他一眼,隻很小聲地回:“沒事。”
女孩子高馬尾滑向右側,遮住了右耳後根的一片通紅。
可左邊的耳後根卻暴露地徹徹底底。
旁邊的窗戶大開著。
一陣風灌進來,還沒被撿起的書嘩啦啦地翻著頁,像極了被他的出現攪亂心神的向暖此時的處境。
向暖伸出手去拿那本躺在地上亂了頁的書,卻沒想到駱夏同時也伸出了手。
兩個人的手指很輕地貼了一瞬,觸感細微地如同羽毛拂過。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受他手上的溫度,可反應大的卻像碰到了滾燙的酷夏,指尖輕顫著瞬間彈開縮回手。
駱夏根本沒在意。
他將這本書撿起來,放在最上麵,而後就抱著他幫她撿起來的這堆書起身。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這個女生是那天在便利店有過一麵之緣的、靳言洲的繼妹。
向暖這次把校服墊在最底部,搬著剩下的書站起來。
她依舊低著頭,垂眸不看他,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可在開口的那一刻,還是染了微弱的顫音:“謝謝,把書幫我……”放在這上麵就行了。
她還沒說完,駱夏就道:“幫你搬過去。哪班?”
向暖有一瞬的晃神,隨後輕聲道:“13班。”
駱夏沒再說什麼,隻挑了下眉。
因為“13”這個數字。
駱夏率先往前走去。
向暖跟在他身後,這才敢慢慢抬頭,望著他的背影不眨眼。
男生穿著藍白色的校服,明明校服寬大又醜陋,可穿在他的身上,意外襯得他身姿筆挺,脊背勁瘦。
連接兩棟樓的長廊兩側每隔幾步就有一扇窗。
向暖親眼看到從窗外瀉下來的陽光隨著他的腳步,一會兒鋪滿他的周身,一會兒又消失不見。
忽明忽暗的,像落在他身上一閃一閃的星星。
後來在這一年裡有無數次都是這樣。
他在前麵信步走,而她隻敢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偷偷仰望。
兩個人剛進教室,駱夏還沒問向暖給她放哪兒,邱橙就率先揮著手衝向暖笑喊:“向暖!這兒!”
向暖的心臟一咯噔,頭皮都繃緊了。
然而,她這麼緊張,駱夏卻根本沒任何反應。
向暖沉下氣去,心也跟著倏然墜落。
雖然班上除了轉學生向暖和複讀生邱橙,其他人高二都是同班同學,但由於教室換到了東樓,大家這會兒都是亂坐的。
向暖和邱橙暫時成了同桌,在中間正數第三排。
而駱夏在靠後門的最後一排,和靳言洲同桌。
餘渡在駱夏的前排,同桌是個女生。
沒多久,預備鈴打響。
一中的傳統,早上第一節和下午第一節的上課前三分鐘,會響一次預備鈴。
鈴聲一響,教室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隨後,楊其進抱著教材走進教室。
從分了文理科就帶這些學生的他放下課本,對基本都是熟麵孔的同學們說:“今天第一節上化學啊,我跟你們數學老師換課了。”
“在上課之前,我們先認識一下兩位新同學。”他說著,叫了向暖和邱橙的名字:“向暖,邱橙,你們上來做個自我介紹。”
邱橙率先走上講台,大方地笑說:“大家好,我叫邱橙,之前是你們學姐,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學了,當然,你們繼續叫我學姐我也很樂意。”
邱橙說完下來,換等在講台下的向暖走上去。
被全教室的人盯著看,她很不自在,臉上的皮膚變得繃繃的,特彆緊,喉嚨也發乾。
向暖抿抿唇,輕細的聲音帶著軟意響起:“大家好,我叫向暖。”
她頓了下,生出一股衝動。
或許是不甘心在作祟,也可能受這幾天縈在她心頭的耿耿於懷驅使。
向暖眼神飄忽地望向後門的方向,看著他,像試探又似提醒,繼續道:“方向的向,溫暖的暖。”
而,坐在靠近後門外側的駱夏並沒有看她。
他的神色淡然,正偏頭斂眸瞅著課桌上的一張卷子若有所思。
男生的左手支著腦袋,右手不緊不慢地轉著筆,動作流利又漂亮。
他根本沒聽她說話。
或者,聽見了,但不覺得哪裡熟悉特彆,所以才沒有任何反應。
上課鈴正式打響。
這陣鈴像一道沉重的審判,降落在向暖頭上。
徹底把她心中最後的一絲希冀都無情地斬斷。
可能,對駱夏來說,她是新來的轉學生,是靳言洲的繼妹,是高中最後一年的同班同學。
但不是向暖。
——那個給他唱生日歌的向暖。
作者有話要說:留評送紅包呀,到下次更新前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