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躲閃著,聲音很小地咕噥:“感冒藥。”
邱橙歪頭笑,沒再逗向暖,隻說:“走啦,去看球賽。”
向暖這才挽著邱橙的胳膊出教學樓。
在去籃球場前,她們先到生活超市逛了圈。
邱橙買了幾根棒棒糖,向暖買了瓶水。
邱橙見狀又忍不住笑鬨她:“不會是給靳言洲買的吧?”
向暖淡定搖頭,語氣卻沒這麼從容,透著一股微弱的心虛:“我自己喝。”
向暖並沒有拉著邱橙去找周佳。
她們倆隨意找了兩個相鄰的位子坐下來。
球賽還沒開場,向暖望著場邊球員聚集的地方,仍舊隻一眼,就精準地捕捉到了駱夏的身影。
還是那套籃球服,熟悉的數字17印在胸前和背後。
她就發呆似的盯著他在的方向,嘴裡開始輕喃,將要熟背的知識點一遍遍地背誦出來鞏固加深。
偶爾打磕絆忘記了,向暖就從兜裡摸出她隨身帶的128k小線圈本,上麵是她記的各種公式和知識點。
旁邊的邱橙看到向暖在籃球場都不忘學習,忍不住感歎:“暖暖你是學魔怔了吧?”
向暖暫時收回目光,對上邱橙震驚的視線,莞爾淺笑了下,語氣輕然地說:“我不夠聰明,隻能多努力了。”
隻能拚命努力去追他的背影。
邱橙很佩服地對向暖豎了個大拇指。
“我就沒見過比你還用功的同學,”邱橙篤定道:“下次考試你一定會進步很大。”
向暖又笑,嗓音明快:“借你吉言!”
哨聲響,籃球賽拉開帷幕。
向暖的目光重新回到球場上。
視線始終追逐著那道17號白色球衣。
她看過他打籃球。
在那家李記蟹黃包。
他在球場上恣意揮灑汗水,和隊友配合默契,完美投籃。
透著骨子裡的張揚,卻沒有一點狂傲。
上半場最後幾秒鐘,駱夏一個三分遠投,漂亮得分。
隨後哨聲吹響,到了中場休息時間。
駱夏開心地高舉雙手繞著球場奔跑,台下好多女生都在喊他的名字。
撕裂嗓子般地呐喊,像追星迷妹似的瘋狂。
旁邊的邱橙也為駱夏的完美發揮興奮地站起來高呼。
整個籃球場熱烈沸騰,歡呼聲與叫喊聲融成一片。
大家都熱血到了極點。
向暖都覺得自己身體裡的血液流速被這種振奮人心的氛圍帶動起來,飛快地在血管裡橫衝直撞。
心跳也失了節律,紊亂不堪。
可哪怕這樣,向暖都沒勇氣張開嘴,將他的名字叫出來。
其實她喊一聲,也不會有人在意。
但,“駱夏”這兩個字,對向暖來說,分量實在太重了。
沉甸甸地占滿了她整顆心的名字,她不敢輕易叫出口。
可能是,有多喜歡,就有多膽怯。
中場休息期間,駱夏剛一到場邊,一群女生就一窩蜂地湧上去,幾乎要把他包圍起來,爭先恐後地給他遞水。
宋欣和周佳都在其中,而且她們都擠在很前麵。
駱夏被嚇了一跳,連退三步。
邱橙在看台上忍不住哈哈笑,揶揄:“駱夏一點長進都沒有,三年運動會,每次籃球賽都被女生這樣圍堵,次次都能嚇得後退。”
向暖卻忽而覺得,這樣微微驚慌失措的他暴露了一點點……可愛。
原來他也有無法掌控局麵遊刃有餘的時候。
她坐在座位上,抿唇望著那群往他身邊擠的女孩子,攥緊了手中這瓶還沒開封的礦泉水。
其實是買給他的。
她也想送他水喝。
但,恐怕也隻是想想。
駱夏誰的水也沒要。
他走到場邊,從包裡拿出他自己準備的礦泉水,仰頭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
男生細長的脖頸上,那顆喉結不斷的上下滾動,格外性感。
耗時將近一天的校籃球賽,向暖在駱夏上場時就安安靜靜地看他打球,在心裡默默給他喊加油。
駱夏不上場的時候,她就坐在看台上,利用時間記知識。
周圍的環境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她。
下午四點左右,運動會落下帷幕。
各班學生都陸陸續續地回了教室。
向暖拿了一整天的礦泉水,沒開封喝一口。
她坐到座位上,把東西放下,然後從桌屜裡摸出一張正方形彩紙,寫下一段話,再疊成千紙鶴。
周佳回到座位時就看到向暖做這件事。
隨即,向暖起身,要去衛生間。
周佳從後麵追上來,笑道:“向暖,等等我!”
向暖無奈,隻能同行。
兩個人結伴從衛生間回來時,正在等班主任來開班會的教室裡吵吵嚷嚷,大家還沉浸在運動會的熱血中無法收心。
邱橙和餘渡圍在靳言洲和駱夏的課桌旁,四個人也正在聊天。
向暖並沒打算加入。
因為昨天的出糗,她目前還不是很想出現在駱夏眼前。
然而,打算回座位的她都沒反應過來,人突然就被周佳拉著湊了過去。
“在聊什麼啊?”周佳好奇地問。
邱橙雖然和周佳同屆,但同年級的人很多,他倆也不在一個班,頂多就是互相知道對方名字的關係,並沒有多熟。
邱橙回她說:“聊剛才的比賽啊!”
周佳立刻就誇讚:“這是我見過最熱血的籃球賽了,在大學裡看的球賽都沒今天的讓人激動。”
邱橙笑了下,沒多說什麼,隨後就聽到周佳提議:“距離老班過來開班會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們幾個人玩個遊戲?”
餘渡是個遊戲迷,好奇地問:“什麼遊戲?鬥地主還是國王遊戲?”
“都不是,那多沒意思啊,”周佳隨手拿了駱夏桌上的一支筆,輕輕一轉,接著說:“我們就轉筆,筆頭朝著誰,誰就是輸家,需要拿出抽屜裡的一樣東西來給大家看。”
她的話音未落,向暖就蹙緊了眉心。
胸腔裡的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她的桌屜裡有才折好的千紙鶴。
被發現千紙鶴倒也沒什麼,但萬一要被拆開……
她慌亂失措到極點,正要拒絕這個遊戲說她不玩,有個人就率先出了聲。
說話的正是駱夏。
男生倚靠著桌邊,手裡拿著喝了一半的養樂多,姿態隨性,有點慵懶之意。
他本來低垂的眼眸輕掀,看向周佳,嘴角微勾著,話語沉靜道:“我覺得,桌屜是每個人私有的小空間。”
駱夏淡笑著,卻那麼認真,一字一句地說:“玩遊戲我可以,懲罰內容侵犯個人**我不行。”
向暖怔愣地望向駱夏。
本來就失控的心跳這下直接脫韁一般,劇烈的快要震破她的耳膜。
雖然明白他並不是特意幫她解圍,可他確實在不經意間說出了她想要說的話。
她無法不折服於他的分寸感、有主見和正三觀。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很少有他這樣能事事都恰到好處從不逾矩的。
有那麼一刻,向暖忽然理解了靈魂共振到底是怎樣一種經曆。
儘管……她和他的靈魂共振隻是她單向而已。
向暖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
因為,就連他拒絕對方,她都覺得他太過讓人著迷。
周佳有點尷尬,剛要補救解釋,向暖也開口,語氣輕淺,但無比堅定,直接拒絕說:“我也不行,我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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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15,在他麵前出了醜,卻也是他幫了我。我遇到了這個世上最紳士最溫柔最有教養的男孩子,而我知道,此生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
“2009.10.16,給他買了礦泉水,但我拿了一整天都沒有送出去,就像我一直沒能喊出他的名字。我是個膽小鬼。”
“2009.10.16,我有無數個喜歡他的理由。比如,他那令人舒適的分寸感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