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號, 高三上半年的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這次的考號位置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績排的。
向暖和駱夏中間隔著1996個考生。
在去各自考場的路上,向暖和邱橙照舊說好考完就不去想了,絕對不對答案影響下一科考試。
周佳在她們後麵不遠處, 剛巧把這番對話聽進去。
一天的考試下來,腦袋空空的向暖頭昏腦脹, 她背著書包跟隨人流緩慢挪動,終於出了教學樓。
擁擠的人群瞬間四散開。
向暖在花壇邊等邱橙碰麵一起回家, 結果邱橙還沒來, 周佳就突然揚聲喊了向暖的名字:“向暖!”
向暖扭臉看過去, 周佳笑著小跑到她麵前,張嘴就問:“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第二問的最小值是不是30啊?”
向暖瞬間皺眉。
原來最小值是30嗎?
她隻寫了一半, 並沒算出最後結果來。
她抿抿唇, 對周佳淡聲說:“我不知道, 沒寫出來。”
周佳“誒”了聲, 隨後道:“其實我也是瞎寫的, 不知道對不對。”
像是在好心安慰向暖, 希望向暖心裡能好受點。
話音剛落,一道冷淡的嗓音就響起,打擊道:“不對, 最後結果是32。”
周佳和向暖瞬間扭臉,看到靳言洲和駱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說話的正是靳言洲。
向暖的眼睛飛快地掠過駱夏,目光根本沒敢停留, 就瞬間低垂下頭, 眼簾微顫。
靳言洲視線淡漠地瞥了眼周佳,特意“好心”提醒:“你算錯了。”
周佳表情微僵, 但並沒怎麼顯露。
她不信靳言洲, 將目光放在旁邊嘴角噙笑的駱夏身上, 語氣略期待地問:“駱夏,你算的結果是多少啊?”
“啊?哦,”突然被叫到的駱夏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疑問了下才反應過來,禮貌地回答周佳:“和靳言洲的一樣。”
周佳這下訕訕,佯裝淡定地掩飾著尷尬,語氣有些遺憾地低落道:“那我寫錯了,唉。”
正好邱橙走了過來,幾個人就散了。
在去自行車棚取車的路上,駱夏終於笑出來,揶揄靳言洲:“護犢子啊?”
靳言洲沒好氣地低罵:“護你妹。”
駱夏不惱,笑得更甚,調侃道:“那是你妹妹。”
靳言洲沉著臉,嘴硬:“老子獨生子,沒兄弟姐妹。”
這天回到家後,向暖一進客廳看到靳言洲,就叫住了他。
“謝謝。”她輕聲誠懇道謝。
向暖是慢熱內斂,不擅長表達,但並不傻。
靳言洲性格麵冷心熱,大概是不想看到她被周佳打擊,才難得多嘴主動開口說了兩句,把周佳噎了回去。
要上樓的靳言洲步子微頓,冷哼了下就踩著樓梯回了房間。
第二天上午理綜考完已經接近中午。
向暖從考場回到教室的時候亂哄哄的,大家都在忙著恢複座位。
她把自己的桌子和凳子拉過來放好,又去幫邱橙擺好桌椅,就去了衛生間。
而這時的廁所也人滿為患。
向暖排隊等了好久,再回教室時,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
她從後門走進,一眼就看到駱夏桌上擺放著用微型積木拚好的東京塔。
而他和靳言洲的位置都是空的,兩個人都不在。
向暖知道這個牌子的積木是nanoblock,之前注意到駱夏喜歡這個後,她就在網上搜過。
教室裡充斥著剛剛考完的放縱喧嘩,大家說說笑笑追追鬨鬨。
向暖還沒有近距離地觀賞過這種積木。
要回座位的她在經過駱夏課桌旁停了下來。
向暖隻是短暫地停下步子,扭頭垂眼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這個東京塔。
卻沒料到,下一秒她就被跑過來的人狠狠撞了下。
向暖的身體霎時失去平衡。
她本能地想要抓住身邊的課桌,但手卻不聽使喚,脫離了控製,不小心把東京塔給弄到了地上。
在向暖跌坐到地上的那一刹那,東京塔支離破碎,積木變得零碎,劈裡啪啦地掉落一地。
而,也是在這時,駱夏出現在了教室後門。
撞倒向暖的周佳連忙蹲下來,用手捧起散亂的迷你積木塊放回駱夏的課桌上,心疼道:“天啊,碎了。”
僵坐在地上的向暖在仰臉和輕斂眼睫的駱夏猝不及防視線相撞的瞬間就淚眼朦朧。
不知道是被撞倒在地身體疼痛多一些,還是被他看到心裡難受更多些。
她立刻低頭躲開他的注視,心裡慌亂難過又歉疚。
向暖吸著鼻子努力想要起來,手剛剛摁到地麵上就又立刻輕彈開。
掌心火辣辣地疼。
而且她剛剛摔倒的時候腿磕在了凳子上,這會兒麻意沒過,比抽筋還難捱。
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出儘洋相的向暖渾身被火燒般煎熬。
她漲紅了臉,咬緊嘴唇,強忍著疼痛要起身,駱夏就走了過來。
他彎下腰,沒提一句積木怎麼樣,而是低聲問她:“還好嗎?”
還在撿積木的周佳這時才急忙語氣關切地問向暖:“對不起對不起,向暖你沒事吧?我剛和體委追著跑得太猛了沒刹住車。”
她說著,就要過來扶向暖。
向暖不動聲色地偏了偏身,手也躲了下,不管周佳尷不尷尬,沒讓周佳碰她。
她的心如擂鼓,鼻尖發酸,眼睛已經模糊地看不清眼前的任何。
不是因為周佳,而是因為駱夏。
她弄碎了他最愛的積木,他第一句問的卻是她好不好。
向暖酸澀的心裡就這麼被他喂了一點甜,卻讓她更難過。
她還沒回答他,就聽到他又問:“能不能起來?”
向暖拚命遏製著快要衝破喉嚨而出的哽咽,不斷點頭,慢慢地離開地麵,改為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