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盛夏03(2 / 2)

藏夏 艾魚 12585 字 8個月前

她開車回家後,顧及著左手不能沾水,在浴缸裡泡了個澡。

然後倒床上就睡了。

睡是睡著了,但一整晚她都穿梭在夢裡。

向暖在夢中回到了高三那年。

又從頭到尾把高三過了一遍。

酷熱的夏天,吹冷氣的空調,高三13班的教室,做不完的試卷,和那群少年少女……

久遠的記憶不再沉寂。

她在夢裡沒日沒夜地拚命學習。

因為他哭,也因為他笑。

他又一次成了她世界的天色,時時刻刻主導著她的喜怒哀樂。

那種少女青澀單純的悸動再一次襲來。

他的一句話一個微笑都讓她情不自禁地淪陷。

夢裡的少年依舊那麼溫柔乾淨,陽光開朗。

陽光追逐著他的背影,而她追逐著光。

她低著頭,沿著他的腳印往前走,在心裡一遍遍地念:“駱夏,回頭,駱夏,不回頭……”

驀地,走在前麵的他轉過身,喚她:“向暖。”

聲音褪去清朗,變得低沉。

她倏的仰臉,看到穿著白大褂的成年男人雙手插兜,正衝她笑。

“好久不見。”他說。

向暖睜開眼,眸子怔怔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室內的空調還在運作著,發出很輕微的聲音。

神思慢慢歸位,向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來。

胸腔裡的心跳也漸漸地脫離夢境的桎梏,平緩如常。

她摸過手機,想看時間。

然後就看到微信有條新朋友添加。

向暖戳進去,對方的頭像是一隻可愛的貓咪抱著一瓶養樂多的照片,昵稱叫:LX。

向暖點了驗證通過。

.

清早。

下了夜班的駱夏迎著朝陽和微風開車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洗完澡換上乾淨清爽的衣服,再撈起手機,駱夏就看到他昨晚申請的好友被向暖通過了。

他戳進去,兩個人的聊天頁麵有一條消息。

[2019年6月12日 07:13]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駱夏什麼都沒發,點了退出。

他放下手機,下樓去倒水喝,看到姥姥秋翡出現在了客廳,但卻穿著睡衣想要往外走。

家裡的傭人正在做早飯,父母和爺爺奶奶都還在各自的房間,這會兒沒人照看她。

駱夏急忙跨步下樓,跑到姥姥麵前,拉住她的手,溫聲問:“姥姥,您要乾嘛去啊?”

秋翡呢呢喃喃地說:“惟常要回來了,惟常今天回來。”

秋翡嘴裡的“惟常”是駱夏的姥爺夏惟常,和姥姥一樣,是位人民教師,但已經去世四五十年了。

姥姥等了大半生,再也沒等到姥爺回家。

駱夏還沒說話,秋翡就仰頭看著他,渾濁的眼中泛著淚光,抬手要去摸駱夏的臉,聲音哽咽:“惟常……”

駱夏也是從國外回來後才得知姥姥這幾年身體不好,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症。

他知道現在姥姥錯把他當成了姥爺,也並不拆穿,配合地哄道:“我回來了,來,我們過來這邊坐。”

秋翡被他牽著手領到客廳的沙發上。

駱夏給姥姥倒了杯水,陪著她。

秋翡一直念叨:“你送我的耳環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給我戴,我去拿來,你給我戴上。”

說著,老人就跟個小孩子似的步伐加快地回了房間,拿回一對金耳環。

駱夏被姥姥塞手裡一對耳環,有點不知所措。

對給女性戴耳環這事兒,他實在是沒經驗。

秋翡不斷地催促,駱夏被趕鴨子上架,把姥姥耳朵上的耳環慢慢摘下來,小心翼翼幫她戴這對金耳環,動作格外生澀僵硬。

終於戴好,駱夏如釋重負。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溫和地說:“戴好了。”

“好看嗎?”老人問。

駱夏笑著回:“好看,您最好看了。”

他陪著秋翡聊天說話,又幫她活動了下筋骨,待家裡傭人做完飯能夠照看姥姥,駱夏才上樓去休息。

再醒來,已經是下午。

駱夏洗漱完,下樓吃了點東西,又陪姥姥呆了會兒,然後回房間往包裡裝了套運動服,開車去健身房。

他辦卡的健身房在豐彙大廈21樓。

這個樓層基本都是些健身房和舞蹈房。

駱夏乘坐電梯到21樓後,正拎包沿著走廊往健身房走,忽然看到向暖正在前方倚靠著牆打電話。

女人的長發被紮成了高馬尾麻花辮,她穿著露肚臍的白色短款半袖和一條黑色的舞蹈形體闊腿褲,白皙的腰腹平坦薄瘦,雙腿筆直細長,身材曲線玲瓏有致。

她在的位置,是一個舞蹈房外麵。

駱夏無意但剛好聽到了她講電話的內容,是關於工作的。

他雖然沒讀建築係,但從小就對這個專業感興趣,加上爺爺之前也總會跟他談論建築設計,駱夏對這方麵多少有點了解。

對方大概是和向暖在設計方案上產生了分歧,向暖很耐心地聆聽對方的意見,並時不時地給回應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直到對方說完,她才開口,清晰又不失委婉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告訴對方哪裡可以商量著改動,哪裡不能聽取意見並給出合理的原因。

眼前的向暖自信從容,有自己的主見和原則。

她不會因為甲方一句話就輕易改變方案,也沒有不聽對方意見一意孤行。

而且,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不耐,全程耐心又溫和。

向暖和客戶通完電話,剛掛斷,就聽到一聲低喚:“向暖。”

她驀地扭過臉,目光詫異地望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駱夏。

隻一瞬間,向暖就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語氣微微意外地笑道:“駱夏?好巧。”

曾經膽怯不敢宣之於口的名字,她現在能夠稀鬆平常地喊出來。

駱夏走近她,嘴角噙笑問:“沒上班?”

“嗯,”向暖莞爾說:“師兄給我放了一天假。”

“你來這裡是……”向暖注意到他手中拎的包,抬手指了指舞蹈房旁邊的健身房,疑問:“健身?”

駱夏點頭,隨即問她:“手怎麼樣?”

向暖攤開還被包紮著的左手掌心,嘴角輕翹道:“還好。”

隨之而來的是幾秒沉默。

須臾,低頭擺弄著手機掛墜的向暖掀起眼來,神態自若地笑說:“那你快去吧,我也要進去了。”

“好。”他應。

待向暖回到舞房,駱夏抬腳離開之前隔著透明的玻璃看到她已經迅速進入狀態,身體跟著音樂很有節奏的律動起來。

跳起舞來的她莫名颯爽又性感。

他偏頭挪開眼,邁步往前走,拐進了旁邊的健身房。

.

黃昏時分,向暖結束最後一段舞。

她收拾好東西,單肩背上包從舞蹈房走出來。

下一秒,向暖倏的停在舞蹈房門口,杏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駱夏同樣單肩背著包,立在舞蹈房門外的牆邊。

男人穿著運動服,雙手插兜,身材挺括頎長。

在向暖出來的那一刻,他似有若覺得輕抬眼皮。

看到她後,駱夏那雙桃花眼中浮出淺淡的笑意。

向暖被他這一笑微晃眼睛,呼吸輕滯。

“練完了?”駱夏自然地隨口問。

向暖一時沒緩過神,訥訥地點了點頭。

駱夏目光坦然自若地注視著她,聲音低沉溫和道:“周五晚上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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