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蹇碩有些猶豫,殺何進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他如今雖名義上掌管西園八校,但實際掌控的,也隻有上軍校尉部一部而已。
而何進依舊掌管洛陽大半兵力,光祿勳、執金吾、北軍五校、城門校尉皆受其所轄,一旦動手,蹇碩可沒把握贏了何進。
這事情凶險太多,一個不好,可能屍骨無存,但若不答應,恐怕自己立時便要身首異處。
“陛下放心,奴婢便是拚的一死,也為陛下辦成此事!”看著劉宏的目光,蹇碩咬了咬牙,躬身道。
“好,朕為天子,但到了這最後一刻,身邊竟隻有一宦官可信。”劉宏點點頭,歎息一聲道:“放心,朕不會讓你與之硬碰,你且先去將母後和協請來,有董重相助,輔以西園軍,可以穩定這洛陽之地,趁朕此刻還在,你密令心腹之人帶著朕的詔書,前去傳喚國舅來見朕,屆時你隻需安排人馬在側,一見到他,立刻……”
劉宏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目光森然的看向蹇碩道:“事後立刻聯合董重,收攏國舅部曲。”
蹇碩聞言點點頭,這主意聽上去不錯,當下跟劉宏領了召見何進的詔書,而後匆匆來到殿外。
“碩公!”潘隱見到蹇碩,連忙上前一禮。
蹇碩看了看潘隱,沉默了片刻之後,沉聲道:“潘隱,我待你如何?”
潘隱聞言心頭一跳,連忙躬身一禮道:“碩公待我恩同再造!”
“你持此詔,去見大將軍,便說陛下召他覲見,要他立刻入宮麵見陛下。”蹇碩將詔書交給潘隱,沉聲道。
潘隱聞言也未多想,接過詔書,便跟著蹇碩一起,來到殿外。
“太後,協皇子,陛下召見。”蹇碩對著二人一禮道。
“帶路。”董太後有些得意的瞥了何後一眼,示意蹇碩帶路。
“蹇碩,陛下可有提到我等?”何後叫住蹇碩。
“未曾提及。”蹇碩搖了搖頭,自顧帶著董後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何後有些驚慌,卻見一旁的潘隱正要離開,連忙上前幾步,攔住潘隱,看了看遠處守在宮外的崔耿,她將潘隱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陛下如今身體如何?”
潘隱苦笑道:“皇後恕罪,潘隱隻負責殿前守衛,無緣得見陛下。”
“那你此去所為何事?”何後皺眉道。
“陛下要召見大將軍,命我前去傳詔。”潘隱躬身道。
這聽起來,似乎是好事,天子要托孤於何進了,但為何隻召見董太後與劉協,卻不召見自己和辯?
何後皺眉思索片刻後,心中一沉,如果陛下是要讓劉協繼承帝位,那大將軍必是最大的障礙。
想到這裡,何後沉聲道:“你告知吾兄,不可進宮!”
“這……”潘隱聞言愕然。
“潘隱,我記得你初至洛陽時,是投在大將軍府下可對?”何後看著潘隱,突然道。
“皇後如何知道此事?”潘隱嚇了一跳。
這是潘隱的秘密,當年他初至洛陽,尚未遇到蹇碩前,過得十分落魄,而當時的何進,雖然貴為皇親國戚,但在洛陽,表麵風光,卻是處處遭人不屑,或許是同病相憐吧,兩人結交,而且關係不錯,在最落魄的那段時光裡,若非何進資助,潘隱恐怕等不到蹇碩賞識,便得黯然離開洛陽了。
再後來,他遇上了同鄉蹇碩,被蹇碩看重,因為雙方敵對的關係,潘隱與何進之間的聯絡也就漸漸淡了,也是一種避嫌。
再往後,他因為有些武藝,也讀過書,懂兵法,被蹇碩送入西園,經過一番訓練、選拔,被蹇碩帶入上軍,成為軍司馬,也因為同鄉的身份,被蹇碩倚為心腹。
一個在自己落魄之時,幫助自己渡過難關,一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對於這兩人,潘隱心中都心懷感激,但若要就此讓自己背叛蹇碩,那不可能,旁人再看不起他,他也有自己的忠義。
“皇後,大將軍於我雖有恩情,但此乃陛下之意……”潘隱搖了搖頭,對著何後一禮便準備離開。
“但若此事關乎大將軍性命,潘將軍也要置之不理麼?”何後搶上兩部,低聲喝道。
“什麼?”潘隱聞言一驚,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何後。
“事到如今,本宮也不於你隱瞞,陛下時日無多,此時定是要立新君,若是立辯,自然是招大將軍來輔佐,但陛下卻將太後與協喚入宮中,於我母子卻置之不理,想來是欲立協繼承帝位,此時喚大將軍進宮,將軍以為,所為何事?”何後盯著潘隱道。
“這……”潘隱有些心亂了。
“本宮並非讓潘將軍背棄蹇碩,隻想救我兄長一命!”何後看著潘隱低聲道:“隻需助我兄長躲過這一劫,本宮彆無他求,若將軍還不願,本宮便代兄長向潘將軍拜謝救命之恩!”
說完,便作勢欲拜。
潘隱哪敢受這一拜,連忙上前虛扶:“皇後不可,末將……末將答應便是。”
何後也不是真要下拜,聞言順勢而起,對著潘隱一禮道:“如此,多謝潘將軍!”
潘隱歎了口氣,不過若真如皇後所言,他也確實不願何進身死,當即告罪一聲,帶著詔書和蹇碩的手令,徑直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