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鋤地呢,都快過年了,歇歇吧。”
許禾聽見聲音抬眸掃了一眼麵前的男子,是村頭王家的兒子,聽說是在城裡做幫工的,一個月能掙上千錢,王母吹噓的厲害,他都聽過一耳朵。
“有事?”
王郎雖不爽許禾的冷淡,但是自己的心思畢竟又不在他身上,素日裡見許韶春不得,劉香蘭把女兒盯的跟眼睛珠子似的,也隻有從他弟弟這裡入手,這是村裡男子都曉得的事情。
“城裡放了假,我結了工錢給你姐姐帶了點小玩意兒回來,你替我轉交給她成不?”
許禾道:“你怎麼自己不給她。”
“哎呀,好禾哥兒,你不比誰都清楚明白嘛。”
許禾繼續鋤著地,波瀾不驚道:“我作何給你跑路。”
王郎十分上道:“這事兒好說,好說。”
他連忙從兜裡摸出了幾文錢:“麻煩了。”
許禾臉不紅心不跳的收下了錢,□□:“替你跑一趟是一回事,她要不要我可不敢保證。”
王郎也不是第一回送東西給許韶春了,特彆清楚門路,許禾也確實是很講誠信,許韶春要是沒收東西的話他會拿回來退:“知道的,知道的,你姐姐保管喜歡。”
許禾收下了東西,應了聲,又刨地了。
那男子見事情成了也沒有多跟許禾攀談,說正事兒還好,若是閒談的話半天也擠不出來一句話,誰還自討苦吃跟他多說,他也樂得不必多費口舌,背著手樂嗬嗬的就去了。
遠處的張放遠不由得失笑,這許老幺,看著挺老實的,心眼兒子還挺多。
“忙著呢?”
許禾聽見聲音心想今天生意這麼好?又抬起頭,看見走近了的健碩身影,他眉心一動。
“想不到你還挺會做生意的。”
麵對來者的調侃,許禾也沒有生氣:“這不是得還人錢嘛。”
張放遠又笑了一聲,很感興趣道:“欸,是不是經常都有人送東西給你姐姐啊?”
“嗯。”
“都讓你轉手?”
許禾挑眉:“怎麼著,你也有東西想讓我轉送?”
張放遠咂摸道:“那憑我們的交情,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交跑路費。”
許禾沒好氣:“從醫藥錢裡扣。”
“你這算盤打的可真順溜。”張放遠覺得很有意思:“我看王家老三那麼上道,你乾這事兒多久了。村裡的人都想著討你姐姐回家做媳婦兒,你可沒從中少賺吧。”
“官府來收賦稅都沒你盤查的厲害。”許禾道:“我也沒打發善心到專門給人跑路。”
張放遠笑的合不攏嘴,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馬來,他扯了扯韁繩:“看看,如何?”
許禾一早就注意到了張放遠身後健壯的黑馬,哼哧哼哧的發出鼻息。
村子裡好像隻有地主家才有馬,價格可高,前幾年他爹也想著去買一頭牛回來耕種,去了一趟牛馬行,後來就再沒有聽見提過這事兒,也不知道張放遠哪裡弄來的這牲口。
他由衷道:“很好。”
“這馬受了傷,還得養上一陣子才能使。到時候等馬好了,我套個板車,你上城裡我能捎送。”
許禾以為他要做載人的營生,早早的就開始拉客了,便應了一聲。
張放遠見他沒話了,不由得撓了撓後腦勺,想著再掰扯點什麼,可又尋摸不到,反而是許禾先道:“你這陣子就是去看馬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在村子裡?”
許禾微低了下眉:“我上山撿柴的時候路過你家門口。”
“噢。我是走村去宰豬了。”張放遠說完又強調了一句:“掙了點錢。”
許禾不知道他給自己說這個乾嘛,不是都說財不外露嘛。不過轉念一想,他不在村子裡的這陣子又風言風語的,村裡人說他又去城裡胡混了,前兩日張四叔還差點和人吵起來。
“那挺好的,還去嗎?”
“要過年了,不去了,以後就在村子城裡做點小買賣。”
許禾很羨慕男子可以自謀營生,想做什麼就能自己去做,錢賺來都是自己的,不像他生來是個小哥兒,在家得依靠父母,出嫁要順從男子。燒點炭火編兩個雞籠去賣,回來錢都要被他娘儘數收繳個乾淨,想要攢點私房錢比登天還難。
幸而他是臉皮厚,背著家裡人讓那些給他二姐帶話帶東西的跑路費,能有個三兩文錢的進項,日積月累,不說能有大用處,上城裡想乘個車還是能掏出錢來。
“快過年了,外鄉做事的都在回村,不出去了也好。”
“是啊。”
“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了。”